第十一話

作玉器為玉堂

陳器一睡便是一日，待到他醒來，已是翌日黃昏。

夕陽自山峰向下逝去，陳器看向窗外，遠處青山輪廓綿延，目之所及，衆山可覽無餘。陳器居所在山腳，而窗外之境隻有山頂處才能見到，心中好生疑惑。

昨日他暈倒後，楊無失心中猶如生煎，急沖沖的将他送到掌門師祖門前，把二人如何練功、如何走火入魔一一說給高白露聽，高白露一時沉默不語，看了二人脈象，不悲反歡道，“喜，大喜！陳器化險為夷，打通你二人經脈，于修習有百利而無一害！”

高白露給陳器喂了一枚玉露丸，收拾了山頂的一間書房給他二人暫住，囑托楊無失：若是陳器昏睡期間氣息不穩，随時叫醒自己，以備不測。

楊無失心中又愧又急，守在床邊一宿都沒合眼。見陳器悠悠醒來，立馬問道，“師妹，你好些了嗎？還有哪裡難受？”

陳器睡了整整一日，懵懵的盯了楊無失半晌，牽起他的手把了一脈，瞧他脈象平穩，松了口氣。

楊無失心中有千萬個感動，“師妹你莫擔心，我身體如今好的不能再好啦！”

陳器悶悶的哼了一聲，合攏了被子，面朝着牆，給他甩臉色看。楊無失素來會看人脾性，此時怎能不知他想法？晃了晃他肩膀，“好師妹，都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氣，好不好？”

陳器輕哼一聲。

“好師妹，我害得你險些喪了命，自知愧對于你，如今不求你原諒我，隻求你能理理我。”

那人思忖一番，開口道，“要我理你也不是不行，隻是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

楊無失向來對他有求必應，此時又覺得虧欠他，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也要給他摘了去。想也不想，開口應到，“好！你便說說是什麼事。”

陳器遲疑了一會，轉過身來道，“我一時也想不出來。等到我以後有了主意，再說給你聽。”

“好，我聽你的，以後你有了主意我再去做。”

“你再給我一件信物作抵押，免得到時候不認賬了！”

師妹向來心思率直，楊無失聽他言語一股孩子氣，禁不住生了笑意，張開雙臂坦然道，“我如今一貧如洗，你便看看，我身上有什麼信物能叫你拿去？”

楊無失的稀罕物件從來都不放在身外，隻要值點錢的，通通放在包袱裡。他一時玩性大發，裝作沒有信物可以抵押，要讓陳器吃吃扁。

陳器左右看了一番，納悶到：“就算他身無分文，也要留上一兩個挂件匕首在腰間，怎的一件像樣東西也找不見？”

忽然間，楊無失袖口裡有一樣白色的物事晃過，陳器暗想：“好哇，你把稀罕物都藏在袖子裡，沒有信物抵押，你就要當無事發生了！我偏要從你袖子裡拿出來，看你還抵賴得了嗎！”趁他不備，暗發巧勁，雙指一勾，把那物事奪了過來，輕飄飄拈在手中，得意洋洋道，“你瞧，這是什麼？”

陳器手中拿出一方白花花的手帕，那帕子又細又軟，帕角隻繡了一個“堂”字，正是楊無失前些日翻看話本時從本子裡掉出來的那個物事。二人看着那帕子，同時驚到，“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