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器見楊無失毫無防護的打法,也是心驚肉跳,一邊想着怎麼進攻,一邊處處回護着他。是而二人配合的一時天衣無縫,不論鞭子揮到了何處,都能合力擊了回來。
久而久之,辛夷察出隻要她鞭子多揮在楊無失身上一些,他們二人便打的更吃力一些。原來陳器無法一心二用,一旦守了師兄,一時就不能發起進攻。
她一定神,咬緊牙關,對楊無失急攻猛打。二人果然節節敗退,陳器的劍上下翻飛,揮得幾乎見不着影,眼看楊無失虎口被震得出血,急道,“師兄,千萬别松開劍!”
辛夷一鞭卷上了楊無失的劍刃,宛如一頭巨蟒捕中了獵物,一振鋼鞭,楊無失的銀蛇劍立即脫開了手。
陳器失聲道,“師兄!”
唯恐辛夷再出手傷他,立即轉守為攻,劍尖如狂風驟雨一般襲來。
辛夷被劍風刮到幾乎窒息,不想此人的劍能絕處逢生,改為雙手執鞭,拼盡全力護住自身。
雙手揮鞭雖然力大,卻遠遠不如單手揮鞭之快。楊無失瞧那人鞭子舉過了頭頂,一時揮劈不下,立馬縱身向前,擒拿住了辛夷的頸肩,單手撇開辛夷手中長鞭。
論近身格鬥,辛夷遠遠比不上楊無失,支持了不一會便倒地落敗。陳器的劍鋒幾乎找不見影子,這人是怎麼完好無損的鑽入劍陣之中的?
楊無失問道,“師妹,你受傷了嗎?”
“沒有。”陳器的衣服除了剛才被毒液燒了幾個窟窿,餘下一處刮痕也無。楊無失全心護他,連一根頭發絲也沒給傷到。
楊無失卸了一口氣,“不知簡易師叔今天是怎麼了,半天都沒過來。”
陳器連擋了三輪猛攻,拿劍的手微微顫抖。他一腳踢開辛夷的鋼鞭,防她偷襲。不禁想到:自己常年練劍已然如此,卻不知師兄怎麼樣了?
楊無失壓着辛夷的那條右臂流出一股血,無聲的淌在辛夷的背上,把她紫色的衣衫染成了黑色。陳器上前一看,果然師兄的胸口前有一團血迹。
陳器拿劍的手抖得更猛烈了,“師兄……”
“怎麼了?”楊無失回頭瞧見陳器秀眉緊蹙,眼角泛紅,一雙烏亮的眼睛幾乎要掉下淚來,薄唇翕動,不由得窒了一瞬。
陳器終于拿不住劍,把劍撒在草地上,撲到了楊無失身邊,忍着手抖按住那片血迹,“師兄,你的傷得好厲害。”
陳器的眼淚滴在楊無失的脖頸上,順着衣領流到了他胸前的創口上邊。楊無失隻覺得那滴眼淚灼熱的可怖,要把他的血肉都燙穿了。
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随着熱血一起汩汩流出。他心裡不知道是怎麼了,一時歡喜,一時悲傷。
見陳器這般擔心他,又依又順的坐在自己身旁,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比不過這一件。陳器向來驕橫,不在别人面前示弱,如今卻哭得如此恸然,惹得自己也難過。
陳器死死按着着楊無失的胸口,鮮血從指縫裡源源不斷的冒出來,好像要把心要都交代在自己手裡。陳器捂着他滾燙的創口,雙手卻十分冰冷,此時是夏天,陳器的牙齒卻在咯咯發抖。
若是割到了其他動脈,倒是可以點穴止血。但楊無失傷了心脈,除了一等一的醫師,無人能拿捏準點穴止血術。
楊無失看着陳器雪白的額頭,一時覺得什麼也不重要了。他低頭蹭了蹭陳器的發頂,“你這樣擔心我,真叫我高興。”
楊無失的話越來越輕,手下也沒有力氣了。辛夷趁機翻身躍起,轉身去拿兵器。陳器雖想阻攔,卻惦記楊無失的傷口,唯恐自己一松手,師兄便要喪命于此。他伸腿一勾,竟然把那條鋼鞭割作了兩節,一節是柄,一節是鐵刃。
原來陳器鞋底有一副小刀,一踢機括,刀刃便從鞋尖刺出。他用巧力割斷内核連接刀鞭的繩子,縱使辛夷再厲害,也不能徒手去抓鋼鞭了。
一個苗疆老人背負着紫衣男子縱來,二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原先被樹封住的野路又淋上了一層血道,讓人瞧着有說不出的恐怖。
辛夷喚道,“少主!”她瞧見底下的老人身體不穩,胡須微顫,渾身上下有許多筷子尖大小的孔洞,驚道,“藍長老,誰把你傷得這麼厲害!”
那名被稱為藍長老的人搖了搖頭,“一會再說,少主的情況耽誤不得了!”
簡易遙遙喊道,“無失,陳器!你們在那邊嗎!”
辛夷聞聲,面色一變,“我曉得了。”三人提氣疾奔,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森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