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發誓，那是自己這一輩子見過最為恐怖的笑容，明明笑意昂然，可羽卻感覺到自己站在了閻羅殿外，裡面的判官和牛頭馬面，魑魅魍魉都在喊叫自己的名字。

洛濱将羽控制在空中，徐徐在屋裡慢步走着，那五根玉蔥纖指不斷變換着花樣，而羽的身體也如同玩偶一般，由東扯西，由南摔北，羽從未感覺到如此絕望，甚至如此無力。

在聚窟仙洲，憑借一身蠻力，羽可以跟猛虎，跟兇牛，跟瘋獅争，跟它們鬥，鬥到頭破血流，争到刀折矢盡，就算最後輸了，倒在地上，溺死在自己的血裡，羽也不會後悔，因為自己反抗過，可在這個美婦人面前，羽連一次呼吸都是奢求。

洛濱又飲了一口杯中之酒，那酒杯不過二兩，可卻無窮無盡：“我找了所有手中的探子，暗樁，甚至連幾十年未聯系的魔族細作都叫了出來，都未得到你的半點消息，所有妖都說，你和我的孩子洛璃憑空出現在了鳳麟仙洲，這不合情理，任何生靈都有自己存在過的痕迹，這是她們活過的證明，可你沒有，我讨厭不合情理的事情。”

最後一字落下，羽跌向地面，骨頭和外面包裹的血肉撞到冷硬的石面，鑽心的疼痛席卷了羽的全身，緊接一腳踏下，将羽本就貼着冰涼地面的頭顱重重踩下，屋外透進的陽光清晰照見羽臉面相觸的地面上，淌出了血水來。

羽很清楚，洛濱踩碎自己的頭，跟踩碎一顆爛蘋果沒有什麼區别。可羽也清楚，接下來，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會要了自己的命。

洛濱眼裡很是好奇的望着羽的固執的神情，愣是覺得有趣許多，便撤了腳：“曾經有一個很美的妖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很喜歡她，便去和她搭話，可她總未和我說過一句話，我一次又一次嘗試，一遍又一遍的努力，都無功而返，最後她在一個風很安靜的夜晚找到我，說：告訴我你的故事，這樣我就會告訴你我的故事。現在，我分享了我的故事，現在該你了，羽。”

羽喉嚨間的窒息感消失了，掙紮的起身，卻無法擡起頭，聲音也如同卑微的奴仆一般“我是巫妖族，我愛洛璃，我願意為她而死。”

洛濱吐出了口濁氣，四周便彌漫着濃霧，濃霧中洛濱的身形忽隐忽現：“十日後，你和洛璃一起進入魂井，其餘的事情我會安排，記住你說的話。”

“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訴洛璃。”

洛濱消失了，仿佛她從來沒有來過，那破碎的酒桌和消失的金喜也出現在了一旁，羽推開門，看見遠處朝自己招手的洛璃，溫暖和熙的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心裡卻冰冷刺骨。

第一次羽對洛璃必須要有所保留，第一次羽感受到洛璃身上的重擔，第一次羽感覺到了絕望。

洛璃走近，看到羽有些怔怔的神情，好奇的問道：“發生什麼了嗎？”

洛璃微笑“什麼都沒有發生，洛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