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賭對了，她的火繩成功拴住了那高不可攀，好像在九重天之頂的樹枝，羽在這一刻，距離那頂點，隻有唾手可得的距離。

羽掐念口訣：“收。”火繩便瞬間繃的直挺，極快向上收去，隻留下那四隻樹怪還未搞清情況，氣急敗壞的朝羽怒喊。

羽的力氣已經無法讓自己的雙眼睜開，可眼前閃過的景色和上面越來越近的陰影還是讓羽有一種劫後餘生，鳳凰涅槃的感覺。

火繩收縮的速度很快，就好像這繩子也迫不及待的要看看，這堪比不周山的頂天立地的大樹到底有什麼，那能如此之高，如此不可仰望的頂點到底有什麼。

"啪嗒"一聲，系在腰間的火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消失在了羽無力的指間，羽躺在一塊寬平到不可思議的樹枝上，連出氣和進氣的力氣都沒有，眼前冒着金星，耳朵裡隻能聽到心髒瘋狂鼓動的聲音，一真的緊繃和生死曆練會讓羽的身體提升到極緻，但片刻的放松就會讓反噬千倍，萬倍重新報複回去。

有舍有得，得之越多，失之越多。

羽的大腦幾乎思考不論一點事情，她下意識想問自己那心裡的聲音，想問饕餮大爺，可每到這個時候，它們都不會有任何回應，饕餮大爺說，世間萬般事，萬般難，都不止，你所走之路，又何止這些，若每一次都靠外人，外力，那日後總有靠不住之時，待親手失了性命，丢了親人，追悔莫及，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了。

一般除了饕餮大爺自己以前的債外，饕餮大爺肯定不會有任何回應。

羽隻能靠着自己，掙紮的勉強翻了一個身，雙眼愣愣的看着周圍，前方直通着一塊更大的空地，路途還算平坦，并沒有那些魔怪的蹤迹或者響聲，嘗試站起，可渾身的酸痛和無力，讓羽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

羽想繼續休息，恢複一些體力和修複一下身上的傷勢，可對底下魔怪的擔心和馬上就要昏厥的身體還是羽選擇強行前進。

羽先用肩膀向前蹭，然後帶着另一邊，手臂能夠微微前伸，靠着那幾乎無法碾碎蟲子的力氣，一點一點的爬向前方，爬向那未知的前方。

多年後，當羽向洛璃描述當時的感覺時，羽說

“我從沒有走過如此漫長的一條路，那條路不長，但是很寬，很硬，可那是自己走過最困難的一條路了，那時我感覺，自己身子下的不是堅硬的樹皮而是漫長的時間，我一下一下朝前面爬去，不是為了那個所謂的試煉，而是為了到達時間的終點死亡，我那時啊，隻想要一個解脫。”洛璃則看着羽，透着和煦的陽光，靜靜的笑着，沒有說話，她的嘴唇有好幾次想要張開，可又快速的閉了上去，洛璃還是做不到，她向羽描述當時她在古鎮裡看到的景象，無法說出當她聽到那句話時，那種從上到下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冰到骨子的感覺。

那時的洛璃，是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