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也繃不住了，爬上軟榻抱住栖真：“我也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我也想媽媽。我要媽媽，我原來的媽媽！”

栖真眼眶一熱，反手拍他：“你們娘親不在身邊，心裡肯定惦記，天天想你們有沒有吃好睡好。不想娘親擔心的話，每天早上醒來跟自己說一句，我會好好的，好不好？”

兩個小朋友一面哭一面點頭。

栖真拿帕子給他們擦淚，把冀望哄睡後帶小包子去隔壁。

小包子一進房就問：“冀望真能在十六歲找到他媽媽嗎？”

栖真理所當然：“沒什麼不可能。”

小包子較真：“你也不知道吧？”

栖真幫他洗漱：“人嘛，總要有點希望。他相信十六歲能見到爸爸媽媽，現在就會乖乖的對不對？”

當初落在這片陌生土地上的孤立無援和驚恐萬狀，她一點不想兩個小朋友也體驗。她能做的有限，隻有安慰和懷抱。

“這布好硬，還不如家裡的洗臉海綿。”小包子擦着臉，嫌棄這嫌棄那：“可他到了十六，沒找到爸爸媽媽的話不是很難過很失望嗎？”

“是會難過一會會，可那時他長大了呀。”

長大就懂事了，堅強了。

小包子洗漱完，床上一滾：“好硬！”

又問道：“現在就睡覺？不用做奧數讀英語，這也太早了吧。”

“還想你參加高考呢。”栖真拍他屁股。

小包子眨巴眨巴瞅她：“我還能參加高考嗎？”

栖真慢慢泛出笑：“以前帶你看極光，我們用了半個月，那時你會擔心參加不了高考？”

“那時我們坐飛機去。”小包子問：“現在我們坐什麼回去？”

栖真歪頭：“現在嘛，一定也有一架飛機在什麼地方等我們。嗖一下，就能把我們帶回去。我們一起把這架飛機找出來。”

小包子重重點頭，覺得遊戲越來越好玩兒：“是不是等我們回去，你就變回原來樣子了？”

栖真輕咳：“你媽貌美如花，是這肉體凡胎可比的嗎？等回去，一切會和以前一樣，你上學，我工作，我遊戲還等着官宣呢。”

小包子鑽進被窩，眼睛閃亮，毫無睡意：“冀望的目标是長到十六找媽媽，我的目标是找一架回去的飛機，沒找到前先玩個角色扮演遊戲，是這樣沒錯吧？”

“太對了。”栖真在他額頭親一口，陪他睡着才吹熄燭火回寝殿，脫衣服泡進隔間浴桶裡。

冷水浸體，放松下來，她閉眼摒棄雜念，專注去抓體内神識。

不是次次都成功，但照這進度，興許再過幾個月就能自如控制，再不用泡冷水了。

世事就是如此。跌到谷底，挺過來，後面總是一步步越來越好的。

小包子回來了，她能控制神識，出宮計劃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中，每件事都在朝好的方向前進。

栖真歎氣。

是的，每件事都在朝好的方向前進。

…………

靠着軟榻剝荔枝，雪白的果肉襯着嫩白的手，一顆顆剝好放到碟裡。

冀望端端正正坐，小口小口吃。小包子在榻上上蹿下跳沒個正形。

藍心在門外禀：“姑娘，柳部像和常部像來了。”

讓兩個小的出去玩，栖真招呼兩人進來坐。

柳絮回榻上一坐嗔道：“你好幾日不出螢蕊宮，原來有人陪。”

栖真笑道：“你們今日怎麼同路？”

常璐坐到藍心搬來的凳上，不屑道：“哪裡同路。我出宮走走，巧遇柳部像，閑得無聊才過來。”

柳絮回不理她：“快戌月下旬了，姐姐準備回家祭掃？”

司軍夫人九月二十九病逝，每年九月下旬沈蘭珍都會回府祭母，栖真點頭：“再過五日動身。”

“早些回來。”柳絮回道：“幫我帶陳林街的烤包子，五十個。”

如果可以，栖真真想幫她帶，現下隻是笑笑：“不怕吃胖？”

柳絮回捏捏腰間：“我想胖呢，你看，老不長肉。姐姐你也多吃點，好當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啊。”

栖真瞪眼。

“還不知道？”柳絮回道：“賴俊青跑去晨陽殿長跪，說此生非你不娶，求聖上下旨。”

栖真臉都黑了，她那天拒絕得不夠狠？

“什麼時候的事？”

“昨日。”

看來那腳踢輕了！栖真：“我沒接到聖旨。”

柳絮回笑道：“神官長大人提醒聖上，姐姐即将出宮祭母，此時下旨不合适。”

栖真壓了壓心跳，呼出一口氣。

常璐不鹹不淡：“賴俊青也是個傻的，都踹湖裡了還念念不忘。”

柳絮回不明所以：“什麼踹湖裡？”

常璐看熱鬧不嫌事大：“聽說賴俊青被沈部像打了。”

柳絮回火大：“沒這回事！”

“那他急着跑去讨聖旨幹嗎？”常璐哼了一聲：“不是趕緊娶回家好收拾？”

越說越離譜。

柳絮回駁道：“姐姐那麼好，他心急指婚也正常。反觀太子殿下，聖上說兩樁婚事一起辦，殿下就拖着不答應，就是不上心。”

常璐：“慕容姐姐回宮就病，殿□□恤，想讓她好好養病才沒答應，才不是不上心。”

柳絮回回嗆：“别說慕容部像病了，就算活蹦亂跳，太子殿下也不會答應。”

常璐氣道：“你……”

“你看不出來？”柳絮回：“殿下對慕容部像根本沒意思。”

“慕容姐姐騎馬受傷，殿下好言安慰，還耗法力帶她，怎麼就沒意思了？”

“殿下要是心儀慕容部像，帶她共乘一騎便好，費什麼法力？”

“那是尊重！大庭廣衆，殿下對太子妃就能摟摟抱抱？還有，我是沒看見，你都沒瞧見嗎？在水底躲馬蜂時，是不是殿下給慕容姐姐渡的氣？你看殿下一路對誰這麼上心？”

柳絮回嘿一聲，激動道：“一路就我們四……”

募地頓住。

原本想說，一路就我們四個女子，除慕容、你、我，就剩姐姐。

可一提沈蘭珍，柳絮回打個激靈。要說太子一路對誰上心——打水漂是和姐姐比的，多出來的烤魚全給了她，三生姻緣洞兩人一起出的，被馬蜂和蜘蛛猛追時他拉的是她，一起消失在迷霧裡的是他倆，最後真正去到神明大宮的還是他和她。

柳絮回看向栖真。

她還說怎麼上了岸，太子看姐姐目光怪怪的。原本不懂，現下有些明白了。

可她轉念一想，不對啊。

若太子殿下喜歡姐姐，為何不去找聖上指婚？賴俊青求婚求得堅決，太子為何一點反應沒有？連她和常璐都聽說賴俊青的事，殿下不可能不知道吧。

柳絮回前一瞬覺得自己慧眼如炬，下一刻又迷茫起來。

栖真托腮，聽兩人來來回回，信息量好大。她才幾天沒出螢蕊宮，一點破事，阖宮上下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