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親兩下。”風宿恒意猶未盡,呢喃着繼續。
幾天沒親熱了。
此刻兩人唇齒激烈交纏,他直勾勾咬着栖真的唇瓣輾轉厮磨,腦中全是那晚氈帳裡的旖旎畫面。見過更動魄的,光親就顯得寒碜。風宿恒喘息漸重,分開後撐着樹幹強忍。
誰知下面堅/挺一下被人握住。
風宿恒被栖真的主動驚呆了。
栖真心頭有火,之前被他按着手又不是沒碰過,現下隔着布料在頭上捏:“再找人罵到我跟前,就、就這麼治你!”
拇指力道加重,一下按在最敏感處,風宿恒一聲激喘:“你要我命嗎?”
“這就要命了?”反正開了頭,她手下膽子漸大。握住的四指收力,拇指放肆,對頂頭揉捏按搓起來,片刻就見男人眼神浸潤,脖間青筋暴起,竟讓她有種‘原來如此’的快意。
忽然手心一熱,感受到某種濕。栖真不敢置信地看手心,電光火石間以為明了,脫口道:“你、你 sh sh……?”
“沒!”風宿恒渾身燥熱地低吼:“不是!”
“那這?”林中光線晦澀,可不妨礙瞧見他袍子上洇開的很小一灘水漬。
愛欲總和潮濕脫不開幹系,風宿恒知道她不懂,生怕被看低,難得面露不甘:“我沒那麼快,你試過便知。”
栖真……
誰管你快不快!
她咬唇,不想承認自己的好奇不合時宜,但再讓她下手,也是真不敢了。
現在怎麼辦?
天氣漸熱,他穿得薄,看着好明顯……山巅人多眼雜,天還亮着呢。
風宿恒手掌來回搓起粗粝的樹皮:“你先回。”
“放你一個?”栖真後知後覺适才是否做錯事:“我陪你。”
“那更下不去!”風宿恒心癢地想捏死她:“還是你要我現在就……?”
“别!沒!”栖真驚叫:“我走、這就走!”
“乖。”風宿恒推了她一把:“先上去,安頓好顔心。”
顔心的到來不過是多設一個氈帳,多個人吃飯的事,對栖真的幫助卻不可估量。
她不是需要伺候的人,但有顔心為她操持生活,她确實省下更多精力放到正事上去。
而栖真覺得風宿恒真像她的哆啦A夢,一再予她驚喜,事後才知,那日他說要回萬丈城,就為給她帶回一塊黑闆。
黑色油瀝糊上木闆做面,至少三米長兩米寬,穩穩擱在木架上;滑石加糯米灌入模具做出的粉筆,筆迹濕布一擦就行。
“以前應小包子的要求做的,現在正好拿來給你上課。總不見得我不在時,讓你在别人身上寫字。”面對栖真的驚喜和感激,風宿恒如是說。
如此一來,課堂越發地道了。
科學課是孩子們最沸騰的時候。
栖真教測量,教折能飛到草甸另一頭的紙飛機,帶他們用折紙測試拱形橋的堅固,做隔很長距離都能聽到的傳話筒,展示摩擦起電,在晚上給他們看小孔成像,甚至帶着大家一起設計出一張動力水車圖。
玩起來,讓孩子們意識到“物有原理”是最主要的,至于背後的力學、聲學、光學、電學知識,她會講,但止于概念,點到為止。
而《弟子規》還在繼續。
教“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時,她帶孩子們讨論一個人該如何看待“孝”,并就“愚孝”的存在做了粗淺的分析。
到“冬則溫,夏則凊,晨則省,昏則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業無變。”,她講怎麼和家人和睦相處,如何在行為和語言上盡到一個家庭成員的責任。
至“事雖小,勿擅為,苟擅為,子道虧。物雖小,勿私藏,苟私藏,親心傷。”能說的就更多!講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講德行和法治、講遵紀守法的重要和慎獨。
再至“親有過,谏使更,怡吾色,柔吾聲。谏不入,悅複谏,号泣随,撻無怨。”多少人因為“表達反對意見”得罪人。如何表達意見本身就是一門學問,栖真不僅說理,還教實踐。
大道理難教,是因為它宏觀而博大。栖真的課堂卻充滿了歡笑和熱鬧。她隻用小孩子聽得懂的語言講,借教具來具象化内容的核心,用形形色色的遊戲吸引孩子的注意。她鼓勵表達,接受不同意見,課堂全然開放。
但在臨帖和默寫上她又極嚴格,寫不好、默不出的要罰。栖真一直強調這是基本功。會寫字,寫得好是成為讀書人的第一步。她讓孩子們别學她,從小沒好好練,現下字都拿不出手,都算不得讀書人。
她說得一本正經,可現場隻是笑,根本沒人信。
小的們或許隻覺得栖真的課好玩,願意學。大人們卻知這般教化水平,整個中土都難覓。真是乍聽驚豔,再聽上瘾,一直聽佩服不已。
這水平還不能叫讀書人,誰能?
而對栖真來說,上課不是最難的,難的是備課。
哪些能講哪些不行,哪些隻能講到什麼程度,都要基于中土的現實。書到用時方恨少,這時才發覺風宿恒教她再多仍是九牛一毛,她對中土的認知還是杯水車薪。
為了不讓觀念和舉例太脫離實際,她得把課綱跟他先過一遍。而每日傍晚基于當日記下的教案,還要和容綻讨論如何改進。
風宿恒的支持别人不知,但栖真和容綻的認真人人看在眼裡。
有人覺得這兩人天天一講一寫,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什麼活都不用幹,太閑了才會如此。
也有人覺得不就是教幾個黃口小兒?認兩個字就行,何必搞那麼多花樣?尤其一大半孩子沒幾個月就要下山去。
栖真投入時,根本顧不上别人怎麼想,以前寫腳本如此,現在同樣如是。
某日教到“喪三年,常悲咽,居處變,酒肉絕。喪盡禮,祭盡誠,事死者,如事生。”時,因為是教孩子,栖真想盡量淡化關于親人離世的話題,而選擇“如何處理悲傷”這個切入點。
誰知剛開頭,就聽有人厲聲呵斥:“如此缪言,也敢大庭廣衆宣講!”
圍觀人群一分,栖真便看到坐着輪椅的大神官容伯舒。
難得他同意闌珊推他出來曬曬太陽,在人群後聽了兩句,頓時火冒三丈。若手中有杖,恨不得杵地,阻她胡說八道。
“皇室仙去全為伺候神明,是喜喪!何來悲咽,何來喪三年?”容伯舒用力吼,渾濁的眼死死盯着栖真,好像她是危言聳聽、擾人心智的妖女。
容綻一下站起身,叫了聲闌珊,在闌珊的摻扶下到容伯舒面前單膝蹲下,輕聲道:“師父,山下春花開得好,帶您去看看。”
他讓闌珊推輪椅往山道口去,在容伯舒氣吼吼的罵聲中回頭道:“栖真,實在抱歉,你繼續。教案我回來補。”說罷也跟去。
見容綻在山道口将容伯舒背上身,跟着闌珊下山,栖真才收回視線,對座下笑了一下:“看,人的觀念和他的出身分不開,隻有穿上對方的鞋,我們才能對不同的意見抱有更寬容的态度。”
栖真以為這就是個無關痛癢的小插曲,誰知那日回來,容伯舒居然讓容綻跪在帳前,足足跪了一下午。
栖真問闌珊怎麼回事,才知容伯舒大罵栖真妖言惑衆,嚴禁容綻與她為伍,不許幫她抄什麼教案。容綻一路沉默,怎麼都不肯松口,容伯舒便轉而罵他不忠不孝,罰他跪着反省。
這老頑固過去就心胸狹窄,不明是非,處處針對沈蘭珍,如今又故态複萌。
栖真看不下去,心想就算罰你也悄悄來呢,如今山上耳目衆多,他居然讓地位相當于家主的容綻大庭廣衆下跪着,一點面子不給。
真是任性得一比!
最後還是柳絮回、慕容煙月和英邁去氈帳前磕頭讨饒,才讨得容伯舒松口,準容綻去用晚膳。
栖真以為容綻跪了幾個時辰,晚上總得回帳好好休息,誰知用完膳他仍回教學區,讓柳絮回坐一邊,複述當日課程,而他自己則伏案記錄。
栖真過去坐下,絮回對栖真輕輕搖頭,今日這出她都覺得丢臉,不知該怎麼跟一個付春人解釋大容皇室過時的觀念和風俗。
倒是容綻一心兩用,下筆如有神,還能開口道:“栖真,今日之事别放在心上,明日我會來。”
栖真看了看容伯舒的氈帳:“可是……”
容綻道:“如你課上所說,人生在世諸多身不由己,但時刻保持獨立思考才是人之為人的意義所在。師父要我跪,我跪便是;而你講授的東西功在千秋,讓我不來聽課,卻是不能的。”
栖真笑:“阿綻過譽,哪至于功在千秋?”
“這些内容得以普世,可重塑大容蒙學,造福子孫後代。”容綻道:“就是功在千秋。”
普世!
栖真原本隻想借風宿恒的力量悄然行事,沒想容綻竟道出同樣想法。
風宿恒會支持都是正常,但容綻對她教的内容都如此認可,真讓栖真驚喜。
看來他們在此事上志同道合。
難怪每堂課的筆記他都寫得詳細,細到她說的話都記錄在案。
容綻早已不是大容的神官長,不再對萬民肩負責任,可他心裡仍時時刻刻記着造福百姓,栖真發覺自己心中那個豐神如玉的神官長大人好像又回來了。
栖真高興,看看他,又看看柳絮回。
如今日子好太多,把人的氣色也養回來。兩人一說一寫坐在一處,真是男子溫潤如玉,女孩眉眼爽利,端的郎才女貌。
絮回的心思栖真向來知道,想她和容綻同甘共苦多年,也不知何時修成正果。
栖真便裝作道聽途說道:“我聽聞大容皇室好像有什麼……和神明的契約?阿綻都離宮那麼久了,那契約是不是不用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