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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郢業出了件大事。
一朝間引得人人見面都要提上一嘴。
便是那城中開出的一家叫“鴛鴦蝴蝶夢”的火鍋店。
這店處處透着郢業百姓沒見過的新奇。
《梁祝》在城中茶館風靡一段時間了,如今那些聽完故事的人哭完,發現隔壁街就有這鴛鴦蝴蝶夢的飯館。
進去,鍋是鴛鴦鍋,碟是蝴蝶狀。
一樓挂着梁山伯與祝英台的萌版畫像,二樓則是正版,三樓包房,一間包房一個主題,如共讀、相送、樓台會、蝴蝶等。不見絲毫悲情,隻有詩情畫意。
這店沒有點菜,隻有自取。
每一層樓面都有個自選區,一份份菜品都用碟子裝,要什麼拿什麼,拿完三層小車裝好幫你送到台面旁。
而那種自己涮的鍋,實在太好吃,太好玩了。
吃完一頓火鍋,剛為梁祝的凄婉付出去的眼淚,都能在這裡得到大大治愈。
而對于不知《梁祝》的人,一開始純粹沖着火鍋來嘗鮮,可吃完火鍋看過畫,滿腦子梁山伯祝英台,要麼買本店裡的《梁祝》回去看,要麼趕着去茶館聽個書。
柳絮回得空回山,居然跟栖真抱怨,你教的宣傳八式我們一招沒用上。不用門檻都快被踏破了,用了隻怕隊伍堵到城門口。
“那是現在,大開大合的階段,等市面上競争對手出來就得用。”栖真笑,再次提點她:“如今店裡都是新人,這樣的好生意就是大考。招徕容易留客難,生命力長久的生意都得靠回頭客,我們得在菜品質量、流程的精細化和人員培訓上多上心。”
柳絮回道:“許大哥厲害,有達官貴人來包房都是他出面相迎,極能鎮場。下面的員工也賣力,有阿闖帶着做領班,都腦子活,很勤懇。”
栖真道:“你和英邁、阿遙混在裡面當小二是很有必要的,做做一線,積累經驗,才知何處改進。不過店裡魚龍混雜,記得護好自己,也别太累着。”
“你看我這男裝,再看英邁和阿遙那胡子,誰認得出我們來?”柳絮回窮笑:“何況祁南英的小院能住,我們落個腳沒問題。”
栖真看着她笑,忽然也微笑道:“絮回,開心嗎?”
她一直叫她“阿絮”,此刻,她坐在桌邊卻真心實意叫了一聲“絮回”。
柳絮回抱住她,緊緊抱了一下:“栖真,謝謝你。”
她回首看山上落成的房子:“幾個月前我還在想,等房子造好,住進去的那一天該多美,那一定是我最最開心的時刻!現在才過了多久啊,房子造好了,我卻沒有太大感覺了,隻要一想到山下那攤事,想到将來我們會怎樣,我就興奮,就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奔頭!”
她咬了咬唇:“栖真,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
“不是貪心。”栖真拍拍她手背:“是成長。”
柳絮回噗嗤笑道:“這就是你一直在說的成長嗎?”
栖真道:“阿絮,磨練好自己,未來你會有更廣闊的路。”
柳絮回的創業小分隊顧不上住新房,栖真卻是萬分期待的,怎奈風宿恒非要她再住幾日氈帳,自己則帶着顔心整日在新房進進出出。
山上還在動工,祁南英還在帶人忙活。而阿月、闌珊、典叔,以及回山的阿陶則忙着在山道來來回回,收買回的家什,布置自己的房。
一時各忙各的,就栖真和容綻空了下來。
每日語數科三門上完,兩人居然有些同病相憐的閑,隻好坐在一處聊天。
“來,阿綻,你畫畫也挺好的吧?”栖真拍拍桌:“我跟你說現在山頭的樣貌,你畫一個呗。”
“畫不了。”
“别呀,畫吧。”栖真道:“沒人笑話你。”
容綻隻好提筆。
“現在呢,你把這張紙想象成整個山頭,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我們從右往左畫。”栖真看着山頭,伸手比劃:“拿手丈量一下,從上往下六寸,從右至左十寸,畫一個田字格。大小嘛,就你拳頭這般大。”
“這就是你們的四間大屋。你和你師父、闌珊住一間,應該是在,嗯,田字格的左下框。其他三間,就别的人分住。”
栖真說到這裡,還不忘賊兮兮加一句:“阿絮就住田字格的左上框哦,和阿月、常璐、鐘情一起。”
“田字格下面三寸,是祁大哥現下帶人造的他們的住處。我數數……嗯,一共五戶……祁哥、聶靈、白丁、阿嶽、還有小花子和小木匠一家。這次留下來的也就這五家。白三、莫生和趙四都是能幹活的老實人,男人種田打水,嫂子們燒飯打理都可以,幾個小的還能跟我們學。”
“五戶再往下,地方就大了,以後會種上一片果林……具體種什麼再商量。”
“回上面,往右看。田字格往右五寸,是新造的一排茅廁和浴間,往下……嗯……十寸吧,就是竈房。竈房的南門有路鋪到咱們大屋,聚義堂。這屋可大了,以後咱們吃飯聊天還有上課都能在裡頭,現下還沒造好呢。”
“再往右,田字格過去大概……大概二十五寸,就是我住的院落。”
容綻用手量出尺寸:“你們住那麼遠?”
“嗯……其實不遠,還好,還好。”栖真讪笑:“我那院落造了六間屋,有個圍牆,院子很大,以後我得在院裡種兩棵樹,種滿花,還想開個小魚塘。”
容綻道:“六間屋?”
栖真道:“阿暢、顔心和我各住一間,還有一間書房,一間淨房,一間客房,以備将來。”
容綻笑着點頭,又問:“栖真想種什麼花?”
“還沒想好,但玉茗一定得有。”
“原來你喜歡玉茗。”
“是啊。”栖真笑,又繼續道:“我們屋往下十寸左右,是雞籠、糧倉、工具房,再往下是菜田。這一片祁大哥讓人開始翻土了,看看種些什麼菜,既要店裡能用上,又要一年四季不讓地閑着,這我就不懂了,得請教白三、莫生和趙四。他們以前種過地。”
“好了,這就是山上現狀。怎樣,阿綻期不期待住進去?”
容綻道:“我沒畫錯的話,感覺山頭還有很大空。”
栖真看了看他的畫:“畫的很精确。确實,就造了這些房,才占山頭幾分之幾啊。阿闖、焘興和洪柱也說要住下,可能一時半會兒得搭氈帳,如今山頭再搭三四百個這樣的氈帳都綽綽有餘。阿綻,說不準兩三年後,咱們這山頭還真能房屋林立住滿人呢?”
容綻道:“人哪兒來?”
栖真看天:“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