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韻詩立刻退了一步，她驚疑不定地望着那位客人。

對方那張臉躺下來依舊面容緊實，見她躲開了，若無其事一般收回手，隻是她看到他手指摩擦了一下。

淚水在摩擦間慢慢幹透了。

關韻詩吓得眼淚都停了，她覺得這位英俊的客人像變态，但凡他醜一點，她都會跑出去叫人，可是……

她慢騰騰挪回去，手指又揉進對方頭發，也許是她聽錯了，可能對方隻是說:“你哭了？”或者什麼的。

髒小狗……

肯定是她聽錯了。

她不髒，也不是小狗。

自欺欺人的心态在男人洗完頭就買了護理卡後達到頂峰，大學城的理發店很少有人買護理，他買的還是最高檔的5899，老闆娘立刻不計較關韻詩前面犯的錯了。

關韻詩看着簽單上她的編号，默默算了下提成，有些暈乎乎地看着男人付錢離開。

後來，那位客人又來了幾次，最後一次，也是她在給他洗頭。

他頭發密又硬，但很幹淨，她都懷疑他每次在宿舍裡洗過一次才來的。

其實這樣的客人不少，她手裡的常客.，好幾個男大學生都是這樣，還有吹得半幹的跑來說要洗頭的。

她用指腹幫他按摩，偶爾會不注意地用指甲抓他一下，抓完她就偷看客人的表情，見客人沒反應，就繼續洗頭。

“我下個月要出國。”

客人冷不丁說。

因為沒到沖水的時間，關韻詩聽得很清楚。

出國，在那時候的關韻詩聽來非常的洋氣。

隻有有錢人和成績特别好的才有機會出國。

“恭喜啊，出國讀書嘛？”關韻詩不等人回答，自顧自說，“我也想出國，不知道國外好不好玩？簽證好不好辦啊？你英語一定很好吧。”

“你想出國？”男人抓住了這個問題。

關韻詩點頭，又搖頭，“我英語好爛的，啞巴英語，去了國外都聽不懂人家講什麼。”

“這并不是什麼大問題，可以找個老師短時間内學習一些常用口語……”

對方好像真覺得她想出國，說得很詳細，關韻詩沒聽進去，她哪有錢出國，連來回機票都買不起，不過她很會配合，時而點頭時而說:“那出國也不難嘛。”

那天，客人給了她一串手機号碼，說如果她想找老師學英語，就撥打這個電話。

關韻詩存了号碼，可轉頭就忘了這件事，也沒看到男人在報号碼時眼裡暗暗的矜持。

—

關韻詩看着面前梁英勖的臉，過去好幾年時間，她早想不起那位客人的臉，隻是還記得一些事。

“我說了嘛手機沒電了。”

她吞下想問的話，含糊地說。

梁英勖今天回家從見到她起，眼神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這讓關韻詩更為心虛，以及害怕，她逼着自己不能露出馬腳。

吃過晚飯，關韻詩拿了衣服和手機去浴室，她準備查一下梁英勖，梁英勖是濟大的教授，學校官網有他的信息，百度百科也有，也許她在網頁輸入他的名字可以查到更多，至少能清楚他的本科學校。

她想知道他本科院校是不是大學城裡的一所。

前腳進了浴室，後腳有人跟了進來。

她回頭看到梁英勖，立刻把手機藏了藏，“我要洗澡，你……”

“一起吧。”梁英勖語氣平靜地講，他已經開始解衣服，“今晚我想早點睡覺。”

“那你先洗。”關韻詩想從旁邊鑽出去，失敗了。

梁英勖擡手關了浴室門，又把關韻詩抱了起來，關韻詩還記得手機，死死攥在手裡，“我在你後面洗。”

“等你洗完再回房間，會吵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