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過多久,那兩碗飯盡數消散,留下的隻剩空碗,就好似他們吃過一般。
白母端着空碗和藹的笑着:“你們愛吃啊,明天給你們做,變着花樣的做,阿白,你回來一趟不容易,帶着你朋友出去轉轉,晚上空氣清新,你爸也快回來了。”
白絕僵硬的點了點頭:“媽,我知道了。”
他其實貪心了,想要這個幻境永遠持久下去,可是不然,這裡畢竟不是現實世界,真正的世界他已經被千人唾棄,永遠回不到當初。
夕陽落下地平線,天氣忽晚,一陣微涼的風刮過,将柳樹葉子吹的思緒亂轉,路燈閃爍兩下便亮了起來。
黑夜中夾雜着紫色,流星自山頂劃過,半空中星星點綴,白絕看着前方的山丘沉默不語,這地方好熟悉啊……
甯謂坐在一旁笑着說:“哥哥,這地方你覺得熟悉嗎?”
白絕愣了片刻這才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不熟悉。”
他撒謊了,或許不承認才是最好的結果。
腦海中模糊的人影,逐漸倒映出輪廓,但也隻是輪廓罷了。
甯謂聽到這話似乎有些黯然神傷,但也隻是片刻。
兩人坐在山巅遙望着遠方,一起看流星。
“哥哥快許願。”
說着他倒是先雙手合十,緊閉雙眼默念了起來。
白絕看着他的側臉黑夜中将他的側臉倒映出影子,“幼稚…”
說了幼稚,但還是許了願望。
可願望卻沒有想回到過去,他許的願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希望再次遇見那個小朋友,我們還有好多話沒說。
和小朋友的約定,不能食言啊!
甯謂側頭看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赤紅的眸子裡倒映出他的臉龐,低聲笑了下:“哥哥,我們都這麼熟悉了,你好歹也對我笑一下呗!你說,對吧。”
白絕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是說這,他們确實已經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況且這人還親了自己,雖說是幫他,當兩個男人未免也太…
突然想到這茬,白絕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落在甯謂眼中卻是無比的驚豔,他不自覺的伸手繞道白絕身後,發帶輕而易舉的就被拉了下來。
黑色的發絲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落在他眼中像是比美景還要漂亮一萬倍,“哥哥,靠近一點。”
白絕:“…”
甯謂:“哥哥,别誤會我沒想做什麼。”
白絕:“所以,你想做什麼。”
甯謂緊緊的盯着他,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兩人的距離并靠近了幾分,白絕差點靠在他的肩膀上,幸好穩住了身形。
他不明白這人究竟要做什麼。
“你…”
“噓,哥哥快看,是極光…”
白絕轉頭看向前方,一大片極光映入眼簾在廣袤無垠的夜之蒼穹下光芒在天際肆意揮灑,綠色的光帶如波濤般湧動,藍色的光暈仿佛神秘的夢境。
一顆流星驟然劃破天際,與極光交織在一起,彙聚成一片古老的圖案,像是上古世紀遺傳下來的壁畫一般奪目。
白絕看着眼前的一切覺得不可思議,但再美好的景物也會有消散的那一刻,不一會兒極光便伴随着流星逐漸消失,隻留下交織出來的痕迹。
就算美景徹底消失,白絕竟然也忘記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肩膀上的手是如此的冰涼,他這才察覺出來為何這人的身上一直這麼冰涼,就好像從來都沒有溫暖過。
白絕掙脫開肩膀上的手,目光認真的看向他斟酌了一下語句:“你很冷嗎?”
甯謂聽到這話身體明顯僵硬了一聲,随即看向他一副委屈的表情,說:“哥哥啊!你才知道,不然我為什麼要摟着你呢?我從小體弱多病,身體本就虛弱,誰知道這麼個遊戲竟然找上了我,不過好好的在遊戲中認識了你,可哥哥一直對我如此冷淡,我的心涼透了。”
白絕:“?!”
“還沒長大,小朋友。”
白絕說着竟上手摸了他的頭,甯謂唇角弧度漸深,稍稍彎下腰湊近白絕耳邊低聲問:“小朋友?哥哥,還不承認?”
白絕不解,對他的突然湊近吓了一跳,耳邊雖說沒有熱氣但卻癢癢的,他稍微挪動了一下,有些惱怒:“什麼不承認?又在胡思亂想。”
“況且,你比我小,難道不是小朋友嗎?”
白絕說完便不再看他。
甯謂自知自己理虧,恢複記憶這件事情上不能強求:“好了,哥哥,我不鬧你了。”
白絕:“回去吧。”
甯謂:“好。”
…
路燈周圍圍繞着蒼蠅嗡嗡直響,他們走在僻靜無人的街道上,四周空蕩蕩的不見任何行人,可門外的燈籠光亮卻顯示着有人居住。
甯謂眉頭緊鎖總覺得如今這般安靜不太對勁,畢竟晚上才不到七八點,這地方應該是秋冬季,晚上漫長,可如今這般卻怪異至極。
白絕緊盯着前方,忽然他伸手阻擋住甯謂準備前進的步伐。
看着身前的人長發披散,阻擋自己的樣子,回想起了那個曾經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
“哥哥,怎麼了。”
白絕垂眸沉思片刻這才收了手,“沒事兒,走吧。”
甯謂卻覺得不對勁,明明剛才哥哥伸手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個人,這時候卻消失不見。
二人還在繼續往前走,甯謂卻在這時候感受到了磁場波動,周圍有東西。
一刹那,四周燈泡不停閃爍,白絕看到四周的燈異常來回交閃,空氣中有着難以描述的氣味,很是刺鼻,沒敢動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警惕的說:“小心。”
甯謂看向四周突然間直接将白絕拉了過來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按進了自己的懷裡,另一隻是摟着纖細軟弱的腰,用了力度。
白絕本來還想掙紮,卻發現自己被摟的更緊根本無法掙脫,瞳孔赫然增大,掙紮着想要出去,奈何腰竟然被掐了一下,瞬間軟在他懷裡。
而甯謂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鬼影,這個鬼影是他哥哥不能看見的東西,白父出現在前方,身體上破敗不堪,赫然就是被撞之後的樣子,看起來恐怖至極,鮮血在額頭上不停的流着,身上的窟窿,大大小小的,甚至有的肝髒,脾,肺都流露出來,鮮血滴在地上,瞬間化為烏有,眼看着就要沖過來。
甯謂挑了挑眉,赤紅色的眼眸一瞬間轉化為白色,而那鬼怪見了他後竟然瑟縮了下,緩慢朝後退去消散成虛無。
魂飛魄散。
甯謂也因為使用了權限,嘴角溢出鮮血,他本就受了懲罰,被封印了24小時的管理者特權,如今再次使用身體無法支撐住這種能量而遭受反噬。
咳嗽聲響起,腰上的力道也松了開來,白絕剛站直身體卻發現,甯謂嘴角溢出鮮血,看起來十分虛弱臉蒼白至極,卻還是半摟着他。
“甯謂,你怎麼了。”白絕擔憂的問。
看到他通紅的眼眸,眼底蘊含着細碎的光,突然心裡有點慌。
甯謂松開他,用食指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嗤笑一聲:“沒事,哥哥不用擔心,你剛看的不錯,确實有人,不過眼下已經解決了,我們快些回去。”
白絕點頭也不管甯謂說些什麼直接将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攙扶着走了回去。
他走的很慢,因為顧及到他的傷勢,也不敢太快,五分鐘的路程,足足用了十五分鐘。
等回到家的時候,在門外聽到了歡笑的聲音。
“予以,快,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白父正在給自己女兒夾着菜,白予以笑着吃着碗裡的飯,白母提醒着:“别光老想着自己女兒,你兒子還在外面沒回來呢你也不關心關,真是的。”
白父點頭笑着:“咱兒子肯定也關心啊,女兒是小棉襖,兒子是棉褲,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
整整齊齊…
白絕在門外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白予以僵硬的轉過脖子看着屋外,露出一個詭異滲人的微笑。
白絕瞳孔一縮,這根本不是他所期許。
眼前這一切,是多麼的詭異,充滿不協調感。
白絕怔怔地看着屋内那詭異的場景,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甯謂微微皺眉,蒼白的臉上滿是凝重。
他們靜靜地站在門外,不知該如何打破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突然,白予以緩緩站起身來,她的動作僵硬而機械,如同被操縱的木偶。
白父和白母卻仿佛毫無察覺,依舊沉浸在那虛假的歡樂之中。
甯謂壓低聲音對白絕說:“哥哥,此事蹊跷,我們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為好。”
白絕點點頭,神色淡然無波扶着他,小心翼翼地邁進屋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
随着他們的靠近,白予以的笑容越發詭異,那眼神中似乎隐藏着無盡的黑暗。
白父和白母這才察覺到他們的到來,白父笑着說:“你們回來了,快來吃飯。”
但他的笑容卻顯得那麼不自然,仿佛戴着一張面具。
白絕強忍着心中的不安,開口問道:“予以?”
白予以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們,那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甯謂環顧四周,試圖找出這詭異現象的根源。
隻可惜沒有任何線索,這裡的禁忌就好像從未出現過,如果這個環境的主人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白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