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

U18青少年集中訓練營主樓二樓的大廳，靠近窗戶的位置，陽光被窗簾遮住，一群穿着制服的中學生圍繞在茶幾邊，坐在圓形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窗戶正對面，夏夏懶散地靠在沙發上，和立海大衆人說着昨天與越前龍馬的初次見面。

——若不是大廳另一半還零散地坐着其他學校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立海大專屬的休息室。

“我和越前龍馬真的合不來啊。”夏夏吃了口冰淇淋，“不僅僅是性格，還有打法上，我們倆是沖突的。今天下午的比賽……唉，我第一次那麼心裡沒底。”

職業級别的選手對每場比賽都會有預先的判斷，包括勝率和大概的比分；當然，如果對手在短時間内突飛猛進，打破數據也很常見。

這還是夏夏第一次連判斷都作不出來。

坐在另一側的柳蓮二翻了一下筆記本：“網協給你們安排的對手是大石秀一郎和菊丸英二。”

“國中第一雙打。”柳生比呂士不鹹不淡地說，誰也聽不出他話語下的意思。

“很看重你們。”桑原評價。

這是廢話。

幸村精市淡然地想。

這兩人抽到了一起，網協表面上一副惋惜的模樣，好像他們倆組成一隊，日本這邊就會失去本該能組成的兩個強隊一般；實際上，日本網協怕不是巴不得他們倆一起。

至于原因——明眼人就能看出來這兩人代表U18單打最強，在這樣的誘惑下，哪怕犧牲這次國際賽事，網協也一定會想要試試能不能組建出最強混雙。

“為什麼混雙中混進來一對男的……”夏夏吐槽，她将披散下來的頭發撥到腦後，壓了壓帽子，“到時候比賽，場上四個人，三個是青學的；他們聯手欺負我一個怎麼辦！”

“不要胡說八道。”真田弦一郎嚴肅道，“下午要全力以赴，如果你和越前出不了循環賽，網協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候隻怕是走後門，頂着衆人的非議也要把你們送出線。”仁王雅治幸災樂禍，“那就太丢人了哦，夏子醬～”

“你閉嘴啦，就知道幸災樂禍。”夏夏沖着仁王雅治翻了個白眼，才又對真田弦一郎說：“我知道了，真田哥。”

說完，她深深地歎了口氣，眉間隐隐現出了愁緒：“我比你們都想出線。這次獎金很多，能拿到的話，我明年一年的生活費都不用愁了。”

說到這裡，連正在打遊戲的切原赤也都擡起了頭。

對于這個同桌同學，切原赤也本來是因為加入了網球部才和她關系好起來的，後來更是因為對方的網球水平成了真心相交的狐朋狗友（？）。

相處後，他發現自己這個同學是真的忙，每天要上學就算了，所有的課外時間全部在訓練；訓練結束後，他們會一起去吃吃喝喝打打遊戲，她卻要拎起網球包就去其他網球場當陪練和教練。

再後來，他才知道對方的父母是不給她錢的，她必須要靠自己掙生活費和學費；然而未成年人又能做什麼工作？隻能靠着網球來賺。

幸好她的水平是真的高，日本名副其實的TOP1，她的每節課和陪練費對應地也很高；與此同時，網球的花費也不少，像是球拍都是幾十萬日元起，加上雜七雜八的配件，她能剩下的錢并不多。

“今年的錢還剩多少？”幸村精市偏頭看她，他的頭上依舊戴着汗巾，兩搓鸢紫色的頭發垂挂下來；每當他認真起來時，陰柔便被與生俱來的氣場完全壓制。

他坐在夏夏的身側——這是習慣了，夏夏和他、真田弦一郎三人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打球，三人的感情比立海大其他人都要更深厚些。

“快用完了，正好三個月。”夏夏頭疼地說，“還好去美國比賽的話，吃穿用度都是網協全包，不然我都沒錢買機票了。”

“卡得太死了。”幸村精市蹙眉。

“是啊。”夏夏又吃了口冰淇淋，“U14獎金就是少，我還要上學。”

幸村精市敲了敲桌子，沉靜的鸢紫色瞳眸中看不出心緒。

立海大其他人也沉默了下來。

他們不了解夏夏的情況，甚至懷疑過夏夏家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可是看夏夏每次提到父母，神情都很正常，有的時候還帶着笑意；提到叔伯阿姨們時也是帶着笑的，便知道應該不是什麼狗血情況。

隻是為什麼夏夏過得那麼辛苦，他們一知半解，隻知道每年過來給夏夏開家長會的父母似乎是養父母，夏夏真實的姓氏是其他的。

而夏夏性子倔強，堅決不同意任何人出手相助，包括幸村精市。

“好了，都别擔心了。”夏夏開了個玩笑，把甜筒“咔嚓”一聲咬斷，“大不了我就回去繼承家業咯～”

.

U18青少年集中訓練營，中心賽場，以網球比賽場地為中心，四面的觀衆席靠近賽場的位置幾乎被各個學校有資格參與本次集訓的學生們坐滿。

除了學生們，網協、教練組、記者、工作人員以及各個學校負責處理雜務的學生們幾乎齊聚一堂。

“這也太看重了吧。”看台上，切原赤也扶着欄杆擡眼望去，被這堪比全國大賽總決賽時的現場氣氛唬得一愣一愣，而後又不由自主地幸災樂禍，“翻車也太丢人了吧。”

立海大、冰帝、青學、四天寶寺、比嘉中……

他們這邊被男子網球部占據，而對面的觀衆席上則全是女孩子，不難看出空山夏在女子網壇的地位，絲毫不亞于越前龍馬在男子網壇中的。

仁王雅治揪着小辮子，吹出一口泡泡：“他們輸了不叫翻車，叫情理之中；如果赢了，菊丸和大石才叫翻車。”

其他人跟着點了點頭，連一邊和他們靠得很近的青學衆人也跟着點頭。

“的确，英二和大石的雙打不是越前和空山桑這種臨時組合可以對抗得了的。”青學衆人所在的位置中，乾貞治翻動着筆記，“掌握了同調後，越前和空山桑到底能打到什麼程度，隻能看他們在比賽中能激發多少默契了。隻是……”

隻是，無論是越前龍馬還是空山夏，都是單打的料，正式比賽壓根就沒雙打過（地區預選賽不算。）

“啊。”手冢國光淡淡地應。

“就看幾比幾了。”不二周助笑盈盈地說，“菊丸和大石有說什麼嗎，手冢？”

“他們會全力以赴。”

“哦？”不二周助的眼睛微微睜大，“那豈不是有好戲看了？”

……

的确是一場精彩的好戲。

前兩局，夏夏和越前龍馬還能憑借着優越的單打技術、跑動、技巧等全方位的優勢和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打得不相上下，然而進入了第三局後，越前龍馬和夏夏的短闆已然被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