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齊長甯一夜未眠,她隻是怔怔地看着上方。
阿彌過來的時候被吓了一跳,她試探着喚了聲小姐。
齊長甯沒反應。
阿彌不明所以,擔憂地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屋裡一時寂靜無聲,就在阿彌準備出去禀告丞相夫婦的時候,齊長甯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阿彌……”齊長甯極輕地喊了她一聲。
阿彌有些疑惑,卻還是應聲。
“小姐,您怎麼了?”阿彌再一次問道。
齊長甯沒回答,她眨了眨眼,眼睛很疼,睫毛濕濕的。
齊長甯繼續說了句阿彌聽不明白的話:“我真沒用,我好像什麼都改變不了……”
阿彌不知道齊長甯究竟是怎麼了,隻能寬慰道:“小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小姐,您再睡會兒吧。”
齊長甯沒再出聲,隻是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阿彌有些驚訝,但她不敢輕舉妄動,最後隻能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聽見關門的聲音,床上的人再一次睜開眼睛。
所有的一切,就算是重新來過也還是會依照上一世的軌迹進行着,所以齊長甯忽然想不明白上蒼讓她重來一次的意義。
賀聲仍舊失去了父母,成了孤身一人,其中還有一部分責任在她。
她很愧疚,可如今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
城南一處府邸。
賀聲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一邊撐着床沿坐起來,一隻手捂着頭。
聽見動靜,一個清麗的聲音傳來:“醒了?”
隔着珠簾,外面的人坐在桌旁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
賀聲循着聲音看過去,發現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不可置信道:“是你。”
江絮兒見賀聲像是見了鬼的模樣有些不滿,“怎麼,本公主救了你,你不高興?”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聲音低下來,有些别扭地說了聲,“謝謝。”
江絮兒笑了笑,說道:“行了,本公主不是來聽你說謝謝的,我隻是不喜歡欠人情,你在地牢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也要還你。”
地牢……
聽見這兩個字,他似乎又被拉回了失去父母的回憶中。
見他面色不對,江絮兒也不再繼續,隻是說:“本公主本來是想殺了你的,不過如今,可以留你一命。”
賀聲正想開口,卻聽見江絮兒繼續道:“賀聲,跟我回恒國吧。”
他擡起頭,詫異地看着她。
他本想問為什麼,但他還沒有問出口。
江絮兒就說道:“你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我本就是恒國的公主,本就是要回去的,你難道不想跟本公主離開?”
賀聲沒說話。
江絮兒也不勉強他,“你好好想想吧,行了,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江絮兒就出了屋子,門口有人将門關上。
賀聲一瘸一拐地朝着桌子走過去,發現桌上放着一碗還在冒着熱氣的白粥,還有一碗藥。
他走到窗邊,看見江絮兒一行人越走越遠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絮兒離開時,叮囑手下的人一定要看好賀聲,可不能讓他跑出來惹人懷疑,而且如今他要是現身,一定必死無疑。
大門口,江絮兒上了馬車,她掀開簾子看着這座府邸,幸好她之前就留了座宅子以備不時之需。
“走吧,去福榮居。”江絮兒對馬夫說道。
這裡離福榮居并不遠,很快他們就到了。
她下了馬車,就對跟着自己的人說:“你們在這裡等着本公主。”
衆人齊齊應了聲是。
江絮兒獨自進了福榮居,上了二樓。
她熟練地走到二樓盡頭的房間,推開門。
江漓正在屋内等着她。
見她推開門,他親切地喊了聲妹妹。
江絮兒終于也松懈下來,她對江漓笑了笑,“哥哥,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江漓聞言,臉色變了一瞬,又很快恢複。
他語氣溫和,安撫道:“快了,待我處理完這些雜事,定立刻将你帶回去。”
又是同樣的說辭,江絮兒有些不開心,之前他們寫的無數封信,江漓都是這樣回答她的。
時間久了,她也不知道,江漓究竟是真的無法将她帶回去還是這僅僅隻是一個搪塞她的理由罷了。
但她還是壓下情緒,她甯願相信江漓有苦衷。
江漓好不容易當上太子,還沒有站穩腳跟,所以情有可原。
她一直不斷地在心裡暗示自己。
“哥哥,我想回家,那個林瀾其實是個笑面虎,他面上的好都是裝的,談笑間,他就能将他人的性命奪去。”江絮兒對江漓抱怨道。
“再忍忍,妹妹,再過些日子,哥哥一定會帶你回去。”說完這句話,江漓有些心虛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江絮兒毫無察覺,她坐在江漓對面,狀似無意地問道:“哥哥,父皇怎麼樣了?”
江漓放下茶杯,“不是很好,太醫說父皇時日無多。”
江絮兒問:“那你這次親自來南國所為何事?”
“我要見林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