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約而同的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就是連就坐在席位上的葉氏,臉上原本得意的笑,也頓時變得僵硬。
地上侍女磕頭動作一滞,雙眼睜的宛如葡萄般大,甚至在喻栩洲視線從她身上掃過的瞬間。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妙預感,便席卷她全身。仿若喻栩洲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瞧一件死物。
而同樣擁有相同感受的,不止是侍女,還有何嬷嬷。
【“何嬷嬷,你說,此人是不是很恐怖?”】
恍惚間,當初喻歆然這句話,在何嬷嬷腦中突然響起。
可還不待老嬷嬷回神反應,接着耳邊便隻聽到,喻栩洲焦急擔憂的聲音。
“此刻去醫館肯定是來不及。碧兒快!告訴我辛府内哪裡有水塘。之後,你再去夫人原本的閨房内,備好一件換洗衣服。”
“府内後花園那,有一處魚塘。奴婢這便帶您去!”
“都遲,你去府外馬車那候着。待我們出去後,立即去醫館!”
“是。”
隻見喻栩洲将利落将辛雁打橫抱起,朝門外疾步。
喻栩洲知道,這種大面積燙傷,必須得優先去泡涼水。待被沸水燙得發紅發燙的皮膚,體溫下降之後。這方才好再去醫館。
否則,若直接去了醫館。不優先進行任何處理,此後辛雁今日被燙的部位必會留疤。
眼下去準備涼水沐浴肯定是來不及,便隻能尋找水塘,讓辛雁進去泡上片刻降溫。
“... ...”
不待一會,幾人便匆匆離開了。不多時便消失在葉氏的視野之内。
“夫人...?”
何嬷嬷生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着腦袋,看向上位的葉氏。隻見葉氏仍還未從方才那句‘别睡太熟’的話中清醒過來。
直至喻栩洲等人離開了好半會,她這才終于回神。
她一雙眼睜得極大,緩緩将視線移向了何嬷嬷的位置。上下嘴唇幾乎在發抖,顯然是被方才喻栩洲那吓人的臉色,乃至周身彌漫的低沉氣壓所吓到。
“恐怖...喻歆然是如此評論她的弟弟。”回想到喻歆然對待如今喻栩洲的評價,她臉色發白,又再道:“嬷嬷,他...他變了。從前的喻小侯爺,可不是這番性情...”
“從前的小侯爺...雖仍也是個狠厲的性子,可...卻絕不至于這般陰毒...”
方才如此情形,換作常人,早便暴怒大鬧。
可...可喻栩洲他...沒有怒...也沒有鬧...更未出手傷人...
竟是...竟是...笑了...
他...他到底為何而笑?他究竟有何可笑?
“他剛才,到底在笑什麼?!”啪得一聲,葉氏拍桌而起。屋内下人,因這一聲,頭低得更低了。
而地上那名侍女,更是渾身顫抖,根本不敢起身。
“按理說,照他以前的性子,他方才必然會鬧。然後待到老爺回來撞見他發瘋情形,辛雁這出回門禮,便也算是毀了。”
雖然顧慮着未能預知的後果,葉氏隻打算讓喻栩洲與辛雁二人,在這次回門禮上得到教訓。并不打算如喻歆然所願,将事向外鬧大宣揚。
原本她是想待辛康安與喻栩洲為辛雁争吵一番後,等喻栩洲離去,便将府内消息封鎖。給他們夫妻一個教訓...
畢竟以她對辛雁的了解,她知道,此番過後辛雁無論如何也會規勸辛康安,原諒喻栩洲的無禮。替她共同隐瞞這出新婚醜事。
而辛康安為将多年,自然也不會不知此事鬧大後,不管是對辛家還是對辛雁的不同意義。深思熟慮之後,也不會計較,同她一并封鎖府内消息。
她連之後要如何面對辛康安的說辭,乃至可能面對的後果。
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結果...
喻栩洲...居然不怒反笑,甚至留下了那番蘊含深意的話。
“瘋子,這是一個瘋子。”
像是意識到什麼了一般,葉氏又疾步走至何嬷嬷跟前,瞧着眼前臉色慘白,愣在原地的老嬷嬷。心中似在害怕憂心着什麼一般,忽然抓住了何嬷嬷的雙肩,語調緊張道:“何嬷嬷,聽好。最近這段時間,你無須回下人房。同我一塊住,随時跟着我。萬不可,從我的視線内消失!”
“老奴...老奴...”
何嬷嬷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慘白着一張臉,連話也說不完整。
“對了...我要多選些護身的侍衛。待晚些,老爺回來,我便同他說...”
此刻的葉氏,在松開了何嬷嬷後。兩手合攏,左手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裡。
是啊,一個姐姐究竟是為何會用‘恐怖’一詞描述自己的親弟弟...
她怎麼,就是想不到這其中貓膩。喻歆然不敢自己對付喻栩洲,于是便想到了辛雁的這次回門禮,想到了她...
想借由她,來嘗試惡心喻栩洲。若她能成,她自然歡喜。可若她不成,反被喻栩洲報複,那自然與她喻歆然無關。
這個賤蹄子,當真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