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最想讓他樂安侯府混亂,家宅不甯之人,隻有一個。
“這件事,遠沒有表面那麼簡單。此事近日不要再提,特别是在侯府。”喻栩洲臉上換了一副嚴肅神情,皺眉用着僅有他與都遲兩人方才可聽見的聲音,悄聲說道:“這侯府内,怕是有什麼不幹淨的人。應是藏得很深,以至于我現下才勉強發覺。此人,我難調查。我若主動去查,隻怕會打草驚蛇。”
“您要去尋人幫您去查?”都遲也用着同樣的音調,反問道。
喻栩洲點頭,嘴角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對付卑劣詭谲之人,還是得交給專業的。”
“?”
都遲歪頭,眨眼有些聽不懂喻栩洲的話了。
見都遲不懂,喻栩洲搖頭無奈歎息,擡手輕拍了拍都遲的肩膀:“罷了。反正一切等我回了國子學後,再做打算。”
“是。”都遲點頭,拱手。便打算再離開侯府。
喻栩洲見狀,視線環顧了一下四周,又再最後提警道:“不要疏忽大意,來回的路上,多拐幾個彎。就算去城外,也要多跑幾條道,迷惑他人。别被人瞧見,任人逮住了把柄,借此小作文章。”
“屬下定會小心。”都遲拱手再道。
不遠處,一顆茂密的觀賞樹上,一道黑影望着那拐角小廊上,兩道正在交談的身影。眉間微蹙,再聽不清,那小廊上兩人的話聲。直至目睹二人一并離開,黑影這才從樹下跳了下來,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
此刻,一并走了小段路的喻栩洲。瞥了眼身後的都遲,平靜命令道:“行了,你可以走了。記得,天亮前必須回府。”
“是。”都遲應聲,調頭走開,也很快消失了。
此刻的喻栩洲獨自站在原地,雙手捏緊成拳。緊咬下唇,額間青筋暴起,難得失了态:“難怪從前總覺得背後老有人盯着,那時隻當是錯覺。看來...倒是我大意了。”
到底是誰,那暗藏在府内,監視他們一家的小人,到底是誰?
看來,今後他不得再松懈了。
若非是何嬷嬷這件事,他當真聯想不出,府内居然有卧底。
喻斂知不知道這件事?可按照他的性子,若他知道,怕是早便暗中處理掉了。
現下看來,他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說,此人在府中的身份,是連喻斂都察覺不出的。
可若他在拿不出絲毫證據,也尋不見人的情況下。貿然去打攪喻斂,傻傻告訴他府内有奸細。隻怕,又回再如十一歲那年一般,被他嗤笑嘲弄。不但喻斂不會信他,更是會打草驚蛇,再難尋出那人身份。
看來此人,還得他獨自處理。
“今後不能再有一絲疏忽了。”深乎了一口氣,喻栩洲理了理心底複雜的情緒。
臉色陰森難看,片刻後才逐漸恢複了平靜。在回道院中時,他擡眸瞧了眼亮着燭光的屋子。
他緩緩低下頭抿了抿唇,聽到了屋中,辛雁的抱怨聲,以及碧兒勸慰的聲音。
“怎麼回事啊,喻栩洲怎還不回來?還有,也不見有下人來上菜啊。這太陽都落山了,我快餓扁了...”
“少夫人...這做菜最少都得兩刻鐘。更别說,您愛吃的菜那般多,大廚豈不得多忙活一陣?”
“也是。哎,早知如此,還不如聽他的去外面酒樓。起碼外面人多熱鬧,還不至于這般無聊。”
“... ...”
屋外的站着的喻栩洲,擡眸看向了那閉合的房門。擡腳走上去,當他的手,貼上木門那刻。他閉眼深乎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
當辛雁聞聲,站起身,探頭往他那處看時。卻隻見,一身青袍的少年,正擡手撓着後腦勺,面露尴尬心虛。
辛雁站在原地,雙手環胸,輕瞥了眼緩步朝她走來的少年,說道:“呵,可算回來了。”
喻栩洲捂嘴輕咳,面上幹笑着。方才在屋外時,身上那股陰冷氣質,一下沒了蹤影。
喻栩洲沒有接話,幹笑着越過辛雁,走至茶桌前,拿起茶杯,提起茶壺,親自斟了一杯茶。随即轉身遞到了辛雁跟前:“你又不是不知,我與父親關系如何僵硬。讓我去陪他吃飯?你還不如讓他将那日杖罰,差的十五闆子補回來...”
“喻栩洲!你就那麼惦記那十五闆?要不要我現在便令碧兒給我尋個闆子過來,我替父親給你補回來?”聽到他提起杖罰,辛雁一下來了氣。
畢竟她待那日,印象頗深,可謂是及其厭煩那日。
“行行行,我不提了。喝點茶消消氣。”喻栩洲将茶遞到辛雁跟前,說道後面,還不忘小聲嘟喃道:“一天天動不動就與我置氣,也不怕将來變成個小怨婦。”
“你說什麼?”
辛雁并未聽清喻栩洲後面的話,但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她手上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皺眉詫異問他,但卻隻見他面上挂起一抹标準假笑,搖頭說道:“不,沒什麼。”
這道看似輕松說鬧的假笑背後,又藏着什麼心思。估計,也就喻栩洲自己知道。
是啊,沒什麼。
隻望她能夠一直這樣天真下去,什麼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