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第二日。
他應當動身去栖梧宮拜見皇後了,以昨夜有幸得皇帝臨幸的男妃的身份前去敬茶,即便那一夜什麼都不曾有過。
季風站在栖梧宮前。
他一個男子處在一衆後妃當中果然還是不尴不尬,到了地兒宮人都還不知應當将他安置在何處,又如何稱呼。
宮人遲疑猶豫着,不敢進殿請示,季風便直接往前走,迎着兩邊端坐着的後妃們的目光。
其實從先前的記憶來看,他也無需坐,隻消往前一站,尚還來不及捧上茶,便會有妃子率先忍不住冷嘲熱諷,再接着就有另一個假惺惺替他說話,再接着又有人和稀泥,如此幾回,就輪到皇後在其中調停。
宮人低着頭捧上茶來。
“哎,我說……”
來了。
季風連手都不曾伸,微微垂眼看着那盞尚還冒着騰騰熱氣的茶,嘴角輕輕一彎。
莫說,這還當真是如記憶裡的一緻,不管是說話的人,還是這盞茶。
連茶的熱度瞧着都不曾差上半分,唯一不同的,也隻是他自己,當初他心境不同,頭回碰上這事兒,當場便翻了臉。
他微微垂着視線靜聽尊教,看見面前那捧茶宮人的額上漸漸有了細汗,她指尖捏得死緊,幾乎要發白。
瞧着竟是比他還緊張。
“姐姐也不能這麼說……”
仍是無人阻攔。
女子們的話接連而來,暗藏機鋒。
季風全部充耳不聞,隻是饒有興緻看着面前這宮人,見她終于忍不住快速又小心地擡了眼,正正巧與等着她的季風一個對視。
他才禁不住想笑。
嗯,這宮人是個比他還羞臊的,又把眼睛低下去了。
他收回神思,想聽聽她們現在已經說到了何處。
是皇後在說話:“好了……”
接下來……
“好什麼?梓潼,你便是這般管着這後宮的麼?”
是皇帝。
他終于擡了頭去看皇後的臉色,看見這女子的面色在帝王自門外進來時突然白了些許,又仿佛有了些愠怒的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