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站在台階上回頭,“因為我不可能把你帶走。”
我不能把你帶走,所以無法根本性地改變你的處境,貿然出面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我不會幫你,能幫你的隻有你自己,換言之便是,凡事靠自己,不要老是想着别人來幫你。
她的這種作風似乎有些無情,但大道本便無情,衆生皆苦,唯有自渡方是真理。
許翊一怔,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是這樣嗎?想通了這一點後,他忽然笑了起來,清瘦的臉上煥發出一些光彩,莫名有些好看,“嗯!”
王央衍看着他,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而後走入屋内。
醫房很大,裡面其實也有許多個房間,有給病人住的,也有給醫房裡的學徒住的,但由于那些學徒大部分也是一些小姐公子,故而真正住人的也隻有許翊的那間。
大堂裡擺着一大百子櫃,前方還放了一張案桌,上面還有筆紙等。
空氣中彌漫着一陣藥香。
“對了阿衍,你的傷怎麼樣了?”許翊想起她身上還有傷,着急地上前詢問。
王央衍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她徑直走到案桌旁坐下,随即便趴了下去。
“我睡會兒,不用管我。”
“等,等一下,你可以去屋裡……”
話還沒說完,許翊來到她身邊,便發現她已經合上了眼,就連呼吸都變得極為規律起來,他愣了愣,想要确認她是不是睡着了,便湊近過去仔細看了看她的臉。
他看得很仔細,注意到她的眉眼比平時更柔和了,還有臉上細小的絨毛,看着就知道很柔軟。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猛地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輕手輕腳地走到案桌後認真地寫起了方才還未寫完的小冊子,他寫得很小心,生怕将人吵醒了。
王央衍睡得很安靜,就連呼吸聲都低不可聞。
時間悄然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許翊就要寫完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
“阿衍!你在這兒嗎?”
一身墨紅華服、其上綴飾繁複的李川徹忽然闖了進來,一眼看到趴在案桌上的王央衍,大跨步走到她面前,雙手一把搭在她的肩膀上,着急問道:“阿衍,你醒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又受傷了?”
王央衍想不醒都難,睜開眼擡起頭來,她的臉色很難看,是那種沒有睡好的難看。
若不是她先前并未是完全睡去,精神力始終向外發散,知道來的人是他,他怕是已經被自己丢出屋子了。
“阿衍,林間雪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李川徹似乎聽說了今日的事,看着王央衍的臉色,又見她不說話,愈發擔心起來,使勁晃着她的肩,咬牙切齒地嘀咕,“她居然敢欺負本王君的人?真是過分了!”
說着說着他忽地站起身來,一手拉着王央衍便往外走去,“走!我們去找她算賬!”
過了會兒,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書閣樓下。
“林間雪,你給我下來!”
李川徹仰着頭朝着書閣三樓的方向便大聲喊了起來,臉上專注而夾帶着憤怒,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會因此被責罰。
書閣裡的那些正在讀書的學子們,聽到外面的動靜也好奇地走了出來,其中也有自覺吵鬧的人怒氣沖沖地想要出來斥責一番,但待看到喊話那人之後,頓時就閉了嘴。
敢在書閣前面大喊大叫,并且毫不顧忌地對林間雪出言不遜的,其他人還不敢出來阻攔甚至是勸告的,怕是隻有李川徹一個人。
雖然他如今是氣在頭上,難免沖動,但誰都不會認為他清醒的時候不敢那麼做,再說了,誰敢罰整個大周都在寵着的小王君啊!
書閣外已經有人聚攏起來,人群之中竊竊私語。
李川徹自然不會在乎他人的目光,依舊大聲喊着讓林間雪快點下來的話,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喊得有些累了便停了下來。
恰是此時,一名随從模樣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向他行禮說道:“殿下,大小姐先前便已經回府了。”
“你說什麼?!”李川徹一愣,很是惱火。
風風火火地找人算賬,在樓下喊了這麼久,結果人居然不在?王央衍從來沒有過這麼丢人的時候,就在李川徹要斥責那名随從為什麼不早說的時候,她急忙把人給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