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衍從未下過棋,也沒見過山裡的弟子們下過棋,山中并不崇尚下棋,按白胡子師父當年的說法便是,下棋什麼的都是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頂幾個用?
等随人來了亭子裡時,她卻意外的見到了算是熟人的人,一個學服書生,卓雲遷。
“你怎麼在這兒?”
“你怎會來此?”
兩人齊聲開口,旋即一人微微挑眉,一人則是坐在桌旁席上神色不變,搖了搖頭,“也罷,既然來了便看看吧。”
卓雲遷也是個世家公子,隻不過平日裡常呆在書閣二層讀書,為人低調,向來不喜抛頭露面湊熱鬧,故而也不怎麼在外頭見到他,今日被特意請來下一局棋。
此時他正在台上與另一名公子相對而坐,面前是一張擺好的棋盤,似乎是要進行對弈。
“雲遷原來與表小姐認識?”有人出聲向他問道。
卓雲遷淡淡回答:“點頭之交。”
确實是點頭之交。
王央衍雖與對方多次在書閣二層見面,但交談次數絕不算多,甚至基本都是些“來了?”“嗯。”“今日看什麼?”“《道論》”之類的應答,沒什麼特别的,也因此,她還不知道卓雲遷原來也會下棋?
難怪是書生。
不一會兒,兩方對弈便開始了。
棋藝之争往往持續頗久,下棋之人皆算力極強,且下棋時需全神貫注,不得被人驚擾思緒,不然便容易功虧一篑,但能下得好棋的人大多定力極強,自然可以隔絕外音,不被打擾。
此時的衆人都認真觀棋,不聲不響,亭子裡安靜得很,隻餘下落子與風聲,若是遇到迷茫難懂之處,他們便會相互低聲議論,以作思考讨論。
“雲遷的這一手下得妙啊!”
“易兄怕是不敵喽!”
都說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但王央衍這個外行看到的卻不是熱鬧,她看着這一白一黑,接連落子的棋盤,不知為何輕皺了眉。
在她一旁坐着的聞瀾生見狀,以為她是心有疑惑卻又倔着性子不說,笑着低聲道:“丫頭,你是不是不知道下棋的規矩?”
王央衍默不作聲。
看來果然如此啊,聞瀾生自信一笑,便随着台上卓雲遷二人的落子開始向她慢慢解釋道:“這棋啊……”
他的語速不慢不快,十分認真地向她說起了有關下棋的規矩,等到台上的棋局即将終了之時,他也便解釋完了。
“如今可是弄懂了?”
王央衍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會兒,點頭道:“懂了。”
時間緩緩流逝,台上的對弈終于結束了,卓雲遷與那公子皆緩緩站起,相互行禮。
“是我輸了。”
“承讓。”
台下響起一陣掌聲,諸位公子們紛紛贊歎。
“不愧是雲遷啊,果然還是赢了。”
“那可不是嘛!棋藝之争,同輩之中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最後一局終了,卓雲遷欲收拾收拾打道回府,正要走回坐席時腳步微頓,遂又調轉步伐來到王央衍面前,問道:“今日可還去書閣?前幾日新進了一些棋譜,或可一同探讨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