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徹那邊怎麼樣?”王央衍未曾看他一眼,拖着屍體自他身旁走過,淡淡問道。
“小姐放心,王君殿下平安無事。”江停的視線在她拖着的屍體上停留片刻,問道:“不知小姐這是?”
王央衍平靜說道:“剖腹驗屍。”
“各家功法,奇經八脈,體内筋骨流息随所屬宗派類别而有所不同。”
她徑直走向前去,唇角生出些許誓不罷休的殘忍笑意,比起在同他解釋,反倒更像是在顧自呢喃,“就算死了,我也能讓他說出話來!”
江停窺見她臉上說不出是何意味的神情,陡然怔住,忽然想起當初深巷裡她那決然的眼神,素來淡定無瀾的眼裡終于出現一絲驚訝。
“這!”
他一直遵從王深藏的指令行事,從不多問,在上次與王央衍的交手之中自然能夠知道她想必師從藏劍山,但如今這般定要對兇手抽筋扒皮,勢必要追究幕後指使的架勢,可半點都不像曾經是名門正道之人。
江停遲疑了一會兒,道:“不如交給清馭司查看?”
“我向來私仇私報,可不會交給誰。”
王央衍繼續走向前去,很快來到一條清澈山溪旁,随手将屍體扔到一邊,指尖伸出幾道極粹劍氣,劍氣在她的驅使下屍體上深深切開數道痕迹,黑血滲透流出!
王央衍伸出手指點向一旁溪流,在空中緩慢揮動,漸漸牽引着一條條細小的水流流向了無生息的屍體。
黑血被沖洗濾過,屍體的臉色慢慢變為蒼白。
這是引水之術!
一旁靜觀其變的江停眼中閃過一絲震驚的神色。
忽然,就在那具屍體上的污血即将被洗盡之時,咻的一聲!叢林中不知何方飛來數道亮目的暗器,直接攻向二人。
“小心!”
江停趕忙擋在王央衍身前,将一道道暗器接連擋下!
王央衍則是下意識猛然回頭看向地上的屍體,但卻隻到聽啪嗒的幾聲,屍體上方黑煙燃起,不一會兒便湮滅成灰!
“誰!”
王央衍真的怒了,雙眉一挑,握劍轉腕,用盡全身氣力猛地将山海劍向前擲出!
長劍破長林,追蹤而去!
前方傳來幾道轟鳴。
王央衍忽然悶哼一聲,山海劍飛回,劍身上的光色暗淡了數分,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拿錢辦事而已,莫要窮追不舍。”
林中不知何處傳來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猶如空谷傳音般,無緣起亦無出處,最終緩緩消寂在遠處。
王央衍神情微凝,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幾道暗器,冷哼一聲,“呵,隐樓死士!”
“隐樓?!”江停一愣,驚訝出聲,“無盡荒城的隐樓?”
王央衍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一般,也不管他有多震驚,隻是問道:“王深藏有什麼仇家?”
江停又是一愣,顯然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問這個,“不知小姐何出此言?”
“隐樓死士此番前來是為背後有人出錢買兇,但我可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王央衍見屍體已經沒有用了,便起步離開,不再理會。
從前的許多年,與她有過牽扯的人物或門派不少,但若是稱得上淵源極深甚至是存有仇怨的可不多,真的有能耐說得出名的更少之又少,也就隻有那麼幾個。
藏劍山自诩正道高門、潔身自好,不可能與隐樓這等亦正亦邪不三不四的組織有所牽連,而至于魔宗,以那些人心高氣傲的性子,要動手定然是自己人來,又怎麼可能用隐樓的殺手?
既然如此,那麼此番刺殺絕不是她的往昔恩怨招惹來的,既然如此,那麼背後雇傭殺手的真兇會是誰?又是為何一定要殺她不可?
想到這裡,王央衍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先前在宮城之中感受到的那道精神窺探,莫非是大周的太子?又或是太子的人?
江停沒有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不知源自何故而沉默了好久,最後說道:“座上并沒有仇家。”
話雖如此,但他卻神色猶豫眼神遊移不定,更不敢看着王央衍,明顯說得不是真話。
他在掩飾什麼?
誰還沒有幾個仇家?王深藏有仇家不也是正常之事,這到底有什麼好掩飾的?
王央衍不明他意,隻覺得他莫名有些呆怔遲鈍,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也不揭穿,循着原來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