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江停來到道常亭中的時候,王深藏正在給王央衍梳頭。
鳳羽發帶早在之前就已經拿回來了,王央衍的頭發一年沒剪,如今已經長過肩頭,蓬蓬軟軟的披散在兩邊,她閉着一雙眼睛,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輕輕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
王深藏拿着之前問洛子眉要的梳子慢慢地給她梳頭,動作有些生疏,故而稍微顯得有些笨拙,過了會兒後,他終于梳好了,那鳳羽發帶系好,把王央衍轉到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感到頗為滿意地笑了笑,“還是好看的。”
聽他這樣說,王央衍拿過桌上的鏡子看了看,旋即感到有些無奈地擡頭瞥了他一眼,心想,您隻是把頭發綁起來了而已,好看隻是我好看,與您綁得怎麼樣可沒有什麼關系。
雖然是這麼想,但她并不在意這些,放下了鏡子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向江停問道:“你來做什麼?”
先前她見他腳步匆匆,似乎有什麼急事禀告。
“雲水家那位小姐來找小小姐,說是找您去看熱鬧。”江停行禮說道。
“什麼熱鬧?”王央衍微微挑眉。
“屬下不知,但倒是聽聞了另一件事,許是與雲水小姐說的熱鬧有關。”江停道。
“說。”
“小王君今日一大早就帶着人出了宮,氣勢洶洶,說是上門找天水國二公子算賬。”
王央衍微微擡眸,坐起來看向他問道:“在哪?”
“錦州堂。”
……
陵川的錦州堂一直都很熱鬧,今天當然也很熱鬧。
隻不過與尋常時候不同的是,來這裡的客人吃喝盡興之外,心情愉悅之餘,還感到有些緊張,而他們之所以緊張,自然是因為今天發生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
那便是——本該在明天抵達陵川的天水國使團,其中的天水國二公子居然在今天就出現在了錦州堂!更重要的是,小王君為何也來了,而且臉色似乎非常的難看...
大周強盛,各地繁榮,陵川作為京都更是如此,旺鋪林立之中自然少不了為外國來使特設的驿館,隻不過千尋玉早就知道錦州堂的盛名,再加上他不願過早被人知曉自己的行蹤,便暫時選了錦州堂作為住處。
此時千尋玉的腳傷已處理好了,正坐在輪椅上看着房門前那個清澈乖覺、笑容恣然而極其居高臨下的少年,臉色略有些凝重。
他自然知道對方是誰,他聽過無數次關于對方的傳聞,甚至就在昨天,他還見到了醉酒後的他。
但即便如此,千尋玉卻沒有想到大周小王君原來是這麼不好惹的角色...就在剛才,眼前這個滿身貴氣、如美玉無瑕的少年,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踹開了他的門,嘭的一聲,房門被踹得粉碎,散落了一地。
千尋玉仍舊清楚地記得少年踹開門後,在漫天灰塵散開時,少年看着自己冷笑着說的那一句清脆無比的話。
“昨天就是你朝我扔的桌子?怎麼...你想死嗎?”
實在……欺人太甚!
千尋玉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家王妹喜歡的人居然就是這樣一個一上來就問人生死的無禮之徒!
隻不過饒是心中有着諸多火氣,但千尋玉自小受教、頗有涵養,再加上明天使團就要到了,現在實在不是什麼可以發生沖突的時候,他默默地沉住氣,有禮地微笑說道:“殿下說笑了,我怎敢朝殿下扔桌子呢?昨日之事想必是個誤……”
啪!
一道拍桌聲陡然響起,愣是将千尋玉的話打斷了去。
千尋玉話還沒有說完,李川徹便走上前一步,猛地拍向那邊的桌子,盯着千尋玉神色極其冷靜地說道:“本王君準你說話了嗎?”
話音落下,全場噤下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