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午第一次見她笑了這麼多次,發現她如今确實有了些許改變,原本還有些執拗,但如今卻多了婉轉,他有些不悅,很是不悅。
王央衍察覺到他神色變化,微微挑眉,輕搖了頭,“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這般讨厭我,就算上次與劉大奇的比試中我輸了,大不了我下次赢回來,終究不會對你和林深鹿造成什麼麻煩,但胸襟如此寬廣的你為何耿耿于懷?”
“你會在意我是否讨厭你?”聞溪午挑眉嘲弄她道。
“……”
王央衍确實不在意,但是換做任何人是她,遇到像聞溪午這樣,初相識時還與自己有說有笑,如今不知是怎的,見面就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誰心中不覺得疑惑,想要多問一句?
她轉身欲走,“算了,以後少見點面好了。”
“等等!”
聞溪午忽然叫住她,聲音淡淡,問道:“為何大祭司會來這裡?”
今日府中書房一直緊閉,顯然是有重要的客人在裡面,再加上王央衍正好也來了,書房中的貴客恐怕就是大祭司本尊親臨了!
但問題是,大祭司為何要來?
這便是他一早就想要詢問的問題。
“師父想來便來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王央衍似乎并不想向他多作解釋,随意地聳了聳肩,語氣輕慢而慵懶。
聞溪午沉默下來,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眉間滿是不喜,像是故意要激怒她一般,沉聲開口諷刺道:“堂堂一個藏劍山前任掌門關門弟子,如今卻在世俗凡間裡喚他人作師父,不知兩年前仙逝的掌門仙人該作何……”
唰!
他話尚未說完,月色下一道淩厲的劍光在空中飛速掠過,帶着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瞬間抵在他的脖頸之上。
王央衍不知何時一手握着山海劍,飛身刺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冷冷凝視着他。
她周身劍意洶湧,仿佛一道道無形的刀刃般往四處割裂而去,殺意十足,她的聲音更是寒冷得仿佛要凝成冰一般。
“你找死……?!”
他不該提起她的師父,若非她方才有意收手,如今的聞溪午已經被她持劍捅了個通透。
聞溪午一愣,深吸一口氣,臉上漸漸恢複平靜,忽然皺起了眉,隻是沉默地看着她。
他清楚無比地知道,她如今是真的很生氣。
聞溪午承認,自己先前那句話是為了逞一時之快,那樣除了令她生氣和使自己處境堪憂之外别無好處,他本不該那般不理智,但大概是因為自從上次解除禁閉之後,他一直以來都對她有所偏見,所以方才才會那般失禮失态。
他說不清那種偏見是為了什麼,或許是因為她沒有按照先前的約定又回到了陵川,又或許是因為她回來之後,陵川當下的局勢會因此而變得令他無法掌握,尤其是她沒有向他作任何解釋,永遠都是那樣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所以他才會心生煩躁,遷怒于她。
想到這裡,聞溪午認真地看着她,冷漠地道:“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這句話與李長邪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如出一轍,王央衍臉上的寒意未有消減,眉間情緒愈發不喜,心想,這就是你膽敢在我面前提起我師父的理由?
她冷哼一聲,“現在不知道又如何?我以後總是會知道的。”
“但是你連以後需要知道什麼都不知道。”聞溪午淡淡說道,臉上挂着狀似感歎又像是憐憫的苦笑,似乎對王央衍曾經與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感到十分費解。
“藏劍山很了不起,你也真的很了不起。”
聞溪午聲音放緩,像是教導般向她繼續說道:“但了不起有什麼用呢?修行與朝廷紛争一直是兩碼事,你沒有摻和進來的資格。”
王央衍的臉色很是難看,仿佛是在說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就砍了你的頭!
若是換作從前,她可以接受聞溪午這段話,甚至可以滿不在乎地說上一句“哦,是嗎?”,但現在不行,現在的她已經答應了王深藏會留下來,并且已經下定決心好好地留下來,而既然她要好好地留下來,就要懂得什麼,就要會做些什麼。
既然王深藏希望她繼承大祭司之位,她自然無所不可,也會為此做出一定的努力,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好她,甚至是直接否定了她。
王央衍有些生氣,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洩心中的這個怒氣,雙肩輕微地顫抖着,一雙泊然淺淡的雙眸中興起了波瀾,盯着聞溪午那種平靜的臉,握着劍的手漸漸收緊。
唰的一聲!
“哼!”
王央忽然收劍入鞘,随着她的這個舉動,劍刃在空氣中劃過的一瞬間忽然斬出一道劍氣,轟地一聲切斷了不遠處園子裡的一棵大樹,大樹應聲而到,她目光冷淡地最後看了一眼聞溪午,轉身離開。
“記住你今天對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