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移卷軸是很久之前王深藏随意丢給王央衍的,隻要是他想起有什麼她可能用得上的寶物他都會給她,隻不過這是王央衍第一次使用轉移卷軸,所以還不是特别熟練,就連自己轉移到了哪裡都不知道。
成功停落後,王央衍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橋上,橋上人來人往,前方是熙熙攘攘的街道,看上去她像是來到了一個小鎮。
短時間内自在随心應該不會追過來,南陵劍閣那幾個人雖然弱得要死,但所幸也因此才不會引起自在随心的興趣,大概率不會有事。
雖然之前自在随心僞裝的徐師弟誤導了其他人,走錯了路,但關于花朝在雲集鎮的消息是由陸行接收的,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大概率快要抵達雲集鎮了,畢竟先前已經趕了一些路,紙鶴也飛得很快。
想到這裡,王央衍便打算就此自行出發,繼續前往小山界,之前說去雲集鎮隻是順便為之,現在沒她什麼事了,那就不管那麼多好了,免得到時候又遇到諸多麻煩。
但問題是,她現在在哪裡?
就在王央衍思索着這個問題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巨響。
轟轟!
幾絲猶如實質般的冰冷劍意自不遠處溢出,還伴随這一股劇烈的念力波動,似乎是有什麼人在進行戰鬥,而對戰的一方境界定然至少是存真上境!
王央衍察覺到動靜後,站在橋上回身看去,輕風吹起她鬥笠紗簾的一角,她看着遠處微微眯眼。
憑借她的修為眼力,自然看得出那裡正發生的戰鬥,她向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本不會理會,但奈何那股劍意對她來說實在是過分熟悉了些,導緻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遠處落在河岸上的那個绯衣少年。
少年滿臉意氣,似笑非笑,眉眼煞是好看,很是眼熟。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王央衍看着少年愣了許久,花朝不應該在雲集鎮嗎?難道……這裡就是雲集鎮?
沒想到她隻是随便尋了個落腳的地方,卻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雲集鎮……
王央衍心緒微定,平靜地倚靠在橋邊,眸光落在遠處的绯衣少年之上,看到後者一如以往那般好看的有些過分的臉,她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淡淡的笑意。
看了一會兒,王央衍的目光才轉向了與少年發生戰鬥的、那名在空中懸坐的抱琴少女,忽然感到有些驚訝。
那是個一身白裙、面罩薄紗的冷傲女子,白裙和流水般的緞帶在空中飄舞,她正抱琴赤足淩立于空中,腳尖踏着一朵虛幻的蓮花,此時正居高臨下地看着绯衣少年,靜默不語,空氣中琴音萦繞,動聽之餘卻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那位是月華雙絕之一的月胧紗,是華清池的師妹。
她怎麼也在這裡?
王央衍有些疑惑,月胧紗怎會忽然與花朝打起來,她疑惑不已,思索之中忽然想起陸行曾經說過的傳聞……與事實不符的是,傳聞中說的是花朝調戲了華清池。
月華雙絕之間有着優勝親人的同門情誼,既然出了那種傳聞,想必月胧紗恐怕是知道了那事,産生了誤會,若是這樣,她對花朝心有恨意,一路追蹤殺過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據王央衍的感知,如今的月胧紗應該和她一樣是存真上境,而花朝還隻是存真中境,恐怕不會是她的對手,這場戰鬥中絕對會吃虧!
月胧紗是個懂規矩的人,兩人都是正道中人,算是站在同一邊,故而她自然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不管不顧地仗着境界欺壓花朝,但如今這二人卻是打得激烈。
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怕是隻有一個,那便是有人發出了戰鬥邀約,另一方則是選擇了接受,除非投降或者一方沒有了再戰之力,不然便不會結束戰鬥。
這種邀約一般建立在對方境界相當、都想要切磋一番的基礎之上,但無論怎麼想,花朝都沒有接受邀約的理由,而至于他為何要接受……王央衍不用想,都能知道這背後的理由。
基于花朝是一個自戀不要臉且自以為是的人,他從來不關心輸赢,做事隻依照自身喜惡,從來不分析利弊,對于他來說,恐怕便是——既然月胧紗發起了戰鬥邀請,那麼就接受好了,反正看上去好像還蠻好玩的,他心裡應該就是這麼想的吧!
隻不過,花朝總是要為了自己這種不顧後果的行事風格付出代價,比如現在,他已經無力招架月胧紗的進攻之勢了,對于他來說這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認輸,但問題又來了,他不僅自戀,骨子更是一個比誰都要傲的人,要他主動認輸簡直比登天還難。
遠處的戰況不算焦灼,隻能說有些凄慘。
單純是花朝在挨揍!
王央衍遠遠就窺到了花朝臉色的幾分蒼白和周身氣息的紊亂,她眼中神色變化了一分,卻依舊不動聲色。
花朝不是月胧紗的對手,月胧紗不是她的對手,對于眼前這種一看就知道不太公平的戰鬥,王央衍當然有理由也有立場阻止,但是她不會那麼做,因為高傲如花朝,向來不喜歡自己插手這種事,也因為高傲如她,也不喜歡多管閑事。
遠處戰鬥中的兩人沒有注意到有人旁觀,出于實力懸殊的緣故,抱琴懸坐在空中的月胧紗出手一直都十分遊刃有餘,周身念力氣息不斷翻湧,白裙面紗飄飛,畫面極美,自然也極其壯觀。
對比起來,少年花朝的形勢卻越來越不容樂觀,顯地有些狼狽,每次碰撞交手都處于下風,因此,他隻能有意地避開一些攻勢,才能接下招來。
比起藏劍山霸道直接的劍勢,南陵劍閣的劍法更講究巧與柔,花朝的配劍在破開一道又一道的琴聲的同時,盤旋在空中伺機而動,但月胧紗似乎早已看透了他的意圖,周身所在找不到任何破綻。
琴聲如波,無處不在。
狂風呼嘯,河水被激起一層又一層的波浪,翻湧不止。
“铮——!”
琴音再起!
伴随着這番起勢,無處不在的琴聲似刀刃般霍然将花朝那張漂亮的臉割破一道血口,殷紅的鮮血自其中漸漸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