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原本還要繼續說些什麼,但王央衍卻已經開始嫌他煩了,山洞中安靜了好一會兒,王央衍才開口問他,“你現在不應該還在雷域嗎?”
“……在雷域裡承受了兩萬道玄天雷就可以出來了,我出來之後就被座上派過來找小小姐,正巧撞上了您受傷,便把您救了下來。”
江停說着說着,他便忽然想起剛找到王央衍時她渾身是傷的模樣,很是心疼,輕輕地又抱緊了她,想要拍拍她安慰,卻又擔心害她傷口裂開便不敢再動。
王央衍的身上還是很冷,僅是隔着衣服相擁似乎并不足夠讓她暖和起來,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呼出的氣都是帶着冷霧。
江停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擔心不已,猶豫着便将僅剩的一件裡衣脫了,而後用念力驅使地上的衣物全都蓋到王央衍身上,如此危機的關頭,他居然還在想男女之别,實在是該打!
“有沒有好一點?”他聲音微啞。
王央衍聲音微弱地嗯了一聲,手掌觸摸到他有些發燙的肌膚,還有背後不經意間摸到的傷疤,忽然想到他先前說的承受的玄天雷,虛睜着眼模糊不清地問道:“那是,雷劈的嗎?”
江停沉默了會兒才回答道:“嗯。”
他本不想讓她知道的,畢竟不是什麼帥氣的事情。
“哼~”
王央衍輕笑一聲,不知是不是開玩笑,說道:“那你在這之後可能又要添幾道傷疤了。”
“為何?”江停并不理解。
王央衍說道:“因為師父應該不喜歡你赤裸着身體抱我。”
江停一愣,他知道她隻是單純地闡述事實,但問題是她這樣直白地說了出來,聲音還弱弱的,語氣裡還帶着因為身上的傷而發出的幾道呻吟,讓人很是……不知所措。
哪一個正常的男人受得了啊……他到現在還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唇不小心貼在他的脖子上,那種柔軟的感覺,撩人心弦。
“你先睡會兒。”他溫言細語地哄她。
“嗯。”王央衍閉上了眼睛,最後攬緊了他,猶如夢吟般說道:“謝謝,你救我。”
她的最後一句話帶着長長的尾音,如釋重負般令人動容。
江停不免一怔,不知為何感到幾分觸動,眸光漸漸變得分外柔和了起來,感受到王央衍逐漸變得規律起來的呼吸,他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
這天下了場小雨。
白衣女子看了眼飄着烏雲的天空,沒有像往常那樣躺在外面的椅子上。
花朝向來貪睡,賴床賴到了大中午,在洗漱好之後到竈房裡吃了一個冷掉的饅頭,開始屋裡屋外地尋找女子的身影,最後在院子對面的一間不起眼的屋裡看到了她。
此時的白衣女子正站在屋子裡的窗戶前,手裡輕握着一支筆,神色平靜地在桌上挽袖寫字。
窗外有一枝杏花延伸至屋檐下,上面的花骨朵還托着幾滴微雨,襯着女子娴靜的模樣,景象格外動人。
花朝不忍驚擾,走過去後倚靠在窗前,神色安靜地看着她的每一次落筆,不知過了多久,他看了一眼紙上的那幅畫,微微挑眉,伸手指着她不可思議地說道:“這是,‘朝’字?,你,你觊觎我?”
白衣女子握筆的手微微一頓,搖頭一笑,并未回答他,緊接着她便落筆在“朝”字的左邊畫了三個點,便成了一個“潮”字。
她本是借着晨間閑暇,随意寫了個朝字,用以說明“早晨”,但奈何花朝如此自信,誤覺得她對他有歹念,她便不得不改了。
花朝一呆,伸出去的手抖了三抖,一時間無話可說後卻又覺得她這是欲蓋彌彰,再次草草往那紙上瞄了兩眼,繼而一驚,“沒想到你還會寫字啊,這字寫的也太……诶,有點好看啊!不,這,怎麼還真挺好看的?”
他原本想借以嘲笑她的字難看,從而扳回臉面并且轉移話題,但令人驚訝的是,白衣女子寫的那一個“潮”字筆鋒遒勁,又迂回婉轉,飄逸非凡,不僅如此,那看上去明明隻是幾個字卻不知為何顯得十分深奧,似乎還藏着幾分妙理在其中。
她的字……竟然這般好看。
“你原來會寫字啊?”花朝摸着下巴審視,驚歎連連。
白衣女子一笑,她自小練字,自然是會寫的,她看了眼花朝不太對勁的神情,疑惑地道:“為什麼你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
“啊,沒有啊!”
花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其實是想嘲笑過她的字後,再慷慨地說句自己來教她的,但如今看來,好像是自己失算了。
白衣女子擱下筆,看了眼煙雨朦胧的天空,笑着問他中午想吃什麼。
花朝一愣,之前都是她做什麼自己就吃什麼,怎麼這時候她也會問自己想吃什麼了?他雙手環胸,潇潇灑灑地說道:“我?我這個人啊,可沒有什麼世俗的欲望。”
白衣女子想起仙人是不需要吃東西的,默了默,笑着點頭說了句,“好吧,确實是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