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萬一,他其實永遠都不會喜歡上你呢?”王央衍忽然又問了一句,“雖然他也不會喜歡别人,但也不會喜歡你,到了那時候,你該怎麼辦呢?”
聽出話語中的認真意味,張姑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小丫頭,原來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你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他真的不會喜歡上你呢?”
她這話,可謂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王央衍心中一驚,是啊!她怎麼能聽風就是雨呢,總該是要自己試一試啊!
“怎麼?你其實有心上人?”張姑娘來了興緻,趕忙追問道。
王央衍聞言卻沉默了許久,目光不知為何落在前方的江停身上,搖了搖頭,“不是,我隻是想得到某個人,包括他的身心。”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或者說是否稱得上喜歡,但她确信自己想要那樣做。
……
到了晚上的時候,四個人燃了個火堆,準備在山林裡留宿。
王央衍三人習慣了在野外生活,并且身居修為,自然不會覺得如何,随意鋪了草就将就着要休息,但張姑娘似乎有些受不了,她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床看上去質地極為精良的被褥,讓青衣道士替她鋪好後,并在周圍施了個簡單的道法,防止蚊蟲靠近就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王央衍看着她這般模樣,想起傍晚時她極力要求去錦州堂住宿,但苦于身上盤纏花光了不得已跟自己這些人跑來這邊,不禁心想,這怕是不知道從哪裡偷偷跑出來的大小姐?
張姑娘躺下後叫了聲王央衍,并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跟自己一起睡,顯然她十分在意白天時候的話題,還想着繼續,隻不過當時無論她怎麼問,王央衍就是不說,到了這時候她也還是不願放棄。
王央衍無動于衷,将頭别了過去。
張姑娘忿忿不已,這什麼啊?白天她說想要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
想到這裡,張姑娘看了一眼在火堆旁閉目養神江停,眉梢微挑,不會是這個男人吧?但怎麼不太像啊?不過這人雖然長得不算特别出衆,但這儀态嘛……诶,等等,好像還真挺不錯的啊!
啊不是!我在想什麼啊?算了算了,不管了!
張姑娘當下也累了,不再想那麼多便蓋着被子睡過去了。
現下還睜着眼的便隻剩下王央衍與青衣道士。
青衣道士搗弄了幾下火堆,盡量讓火燒得旺一些,繼而将手中的木棍放在一旁,擡頭看了一眼依舊戴着鬥笠的王央衍,目光從容而淡定,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疑心,他再次擺動了自己的衣袖,盤坐着進入了觀想狀态。
夜幕降臨時,青衣道士在四人休息的周圍施展了一些道法,防止野獸襲擊,同時也是為了警惕時刻都有可能發生的意外,他便沒有睡,對于王央衍二人,他雖然不會像張姑娘那樣憑直覺便認為他們值得信賴,但還不至于要起什麼沖突。
王央衍并未注意到青衣道士的視線,她隻是一直望着對面的江停,她知道他可能是在閉目養神,也可能是在做其他的事情,他不喜歡别人打擾,但如果打擾的那個人是她,他一定不會生氣的。
他從來都不會生她的氣。
不僅如此,他還對她處處偏袒,無可挑剔。
但他從來都沒有真正意識到,那種無條件的好有時候會讓她感到很不安。
王央衍面無表情地思考着這些,緊接着,她站起,往月光照亮的地方走去,一直走到了離山林較遠的石崖上,坐了下來。
晚風拂過,她把鬥笠摘了放在旁邊,抱着雙膝仰看天上的月亮,閉上了眼睛。
修行者需戒驕戒躁,清心寡欲,這樣方能在修行的路上走得長久,這些道理她都是知道的,隻是不知是不是她對孤獨有着一種深深的恐懼,明明對無關緊要的人冷漠得要死,也不希望與太多人有牽扯,但每次發覺自己是一個人的時候卻總是沒來由地感到難過。
白胡子師父說過,她性子急,而且很倔,平日裡冷靜得像塊石頭,但沖動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常常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白胡子師父也曾經擔心過,某一天她會因為自己的意氣用事斷送了性命。
師父,你說得對啊,有好幾次我差點活不下來了……
王央衍睜開眼,眼底有着幾分寡清,她低下頭看向山底下那個微弱的火光,那是江停三人在的地方,過了幾個時辰了,與她離開的時候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該睡的還是在睡,觀想的也未醒來,江停也還在閉目養神。
她盯着他看了許久,額前的幾縷碎發在風中輕輕飄動。
陵川現在的局勢不太好,您一定很擔心吧?隻是……如果您能發現我不在了,過來抱抱我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