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陸雨清睜開眼,對上祝遙青的眼睛。
“你的手好涼。”說罷,陸雨清擡手搭在祝遙青手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捂熱她冰涼的手心。
“去江南找大夫給你看看,調養一下。我娘說……”
疼痛再一次襲來,陸雨清腦中閃過些許碎片,卻如水中遊魚一般抓不出尾巴。
“你先睡吧,估計是白天受了刺激,明天的事明天再說。”祝遙青拉起被子,掌心離開陸雨清額頭。
翌日,天光大亮,陸雨清醒來,側過頭看祝遙青還在睡,起身跨過,梳洗換好衣服出門,準備去廚房看看有沒有早飯。
甲闆上站着零散的幾位婦人,正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
“哎呀,不知道你們聽說了沒,那張員外直接被燒死了,而且就死了他一個人。”富态的夫人吐出瓜子皮,朝衆人繼續說:“那兩個小姑娘還真是厲害,逃跑了不說還燒死了那死麻杆。”
另一位婦人用手絹捂住嘴巴,驚訝道:“真死了?那可真是件好事。張員外經常強搶民女,與衙門勾結在一起,真是無惡不作。那麼水靈的小女孩到他府上受苦,不知道她們父母如何舍得。”
綠衣婦人搖搖頭:“唉,我要生個女兒,一定舍不得将她嫁出去,我的日子尚且如此,給她找個有權有勢的又怎樣呢?還不是要仰仗男人生活。”
富态婦人點點頭,将瓜子分到幾人手中,道:“世道本就對女子艱難些,希望她們能到個好去處,為自己争一争吧。”
陸雨清站在不遠處,靜靜聽完。一雙手忽然自外面扒上船,緊接着便出現四五雙手在旁邊。
陸雨清心道不好,大喊:“快散開!有水寇!”
幾位婦人當即慌亂散開,五六個蒙面人跳上甲闆,抽出腰間長劍,眼見即将刮向那位富态的婦人,陸雨清沖上前,擡腳踹向蒙面人手腕,長劍哐當一聲落地。
陸雨清心神微動,眼中似乎隻有地上的長劍,蒙面人蹲下身,陸雨清伸腳将長劍勾起。
微涼的劍柄握在手中,陸雨清清醒過來。
淩霜劍化形,劍意穿透蒙面人額心,随即倒地不起。陸雨清走到婦人身旁,拉起人護在身後,擡手碎光如破裂的鏡片,一一穿透水寇心髒。
瞬息,甲闆上躺了六七個蒙面人,婦人躲在陸雨清身後,沒聽見聲響,探頭來看,一雙眼瞪圓,轉頭盯着陸雨清側臉。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感謝聲自四面八方傳來,陸雨清一一點頭,挽劍收回鞘中,走進船艙裡,祝遙青仍在睡。
清粥小菜,白面饅頭,陸雨清坐在桌邊,等祝遙青醒來。
待祝遙青醒來,已經是中午了。陸雨清一開始還等着一起吃早飯,見人沒有醒的意思,便放棄了。
上午看人還沒醒,陸雨清走到床邊,伸手捏住祝遙青鼻子,看人皺起眉頭,臉皺巴起來,低笑一聲。
像隻小豬,陸雨清暗暗想。看來大小姐挑食又愛睡懶覺,身子骨還不好,走兩步路就要喊腳痛,修仙?簡直是危言聳聽!
飯菜香味傳來,祝遙青在睡夢中聞到味兒,幽幽轉醒,扭頭看陸雨清坐在桌子邊,擡眼看一桌菜,眼神瞥到淩霜劍,眼神清醒過來。
“你清醒了?”祝遙青驚喜,沒穿鞋就跑到桌子旁坐下,拿起淩霜劍左右觀摩。
陸雨清眼中笑意淡淡:“早上就清醒了。水寇作亂,看到劍我便什麼都想起來了。你先洗漱,然後坐下來吃飯,我慢慢給你說。”
兩人吃着午飯,陸雨清慢慢将上午的事情說完,她見祝遙青不喜歡吃青菜,便故意将青菜放到祝遙青碗中。
“我不喜歡吃。”祝遙青語氣嫌棄,卻都放進嘴巴裡,但還是覺得不好吃,又皺巴成一團。
陸雨清眸中溢出笑來,道:“你手太涼了,身體不好,什麼都要吃點,不喜歡吃菜就多吃點肉,這樣才有強健的身體來修仙。修仙首先也是要調理好身心的。”
祝遙青聽完笑倒在桌上,說:“第一次聽見修仙還要身體好的。”
陸雨清挑眉,挑一塊骨頭少的白切雞到祝遙青碗中,說:“那當然了,修仙一開始也不是直接能吸收天地靈氣的啊。我那個時候天天在餓肚子,我娘還不允許我吃飯。簡直要餓死了。”
“能吃是福,好好吃飯。”陸雨清說完又給祝遙青盛一碗雞湯,放在一邊等待溫度下來。
祝遙青沒繼續說話,将碗中雞肉吃完,想起來兩人都在幻境中,怕不是吃的都是空氣。
“我們兩個要怎麼出去?幻境雖然真,但還是沒那麼貼合真實世界。我們兩個那麼順利就逃出來了。”祝遙青問。
陸雨清點頭,道:“雖然不貼真實世界,但魇獸制造的幻境,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真實的。”
“魇獸編織的幻境,承載的是它主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