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林楓,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的師弟們一定會替我報酬,小柏一定會滅了你們盛京仙門,三師弟是當朝太子,他一定會把你們史家滿門抄斬!你們一個都别想活着!”
“哈哈哈!”史林楓放聲大笑。
“告訴你,你那個三師弟早在幾天前,就死在找你的路上了。”
話音落下。
砰砰,砰砰,陸逢生聽到自己斷斷續續的心跳聲。
嗡........................
他睜開眼的一刻,時間便停住了。
耳朵裡全是白鳴聲。
白鳴聲侵占了整個身體,再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三師弟.......”
“不會!你騙我!”
陸逢生痛苦地哀嚎一聲,聲嘶力竭。
史公子看着他痛苦更興奮了:“說到底,他的死,還是拜你所賜,你若不多管閑事,非要送去一封什麼信做罪證,置我們于死地,那你們師兄弟現在應該在美酒佳肴、合家團圓呢吧?”
“接到那封信,他人本還在軍營,本來可以直接帶兵将我們一舉拿下,可為了确保你的安全,就一人一騎前去接你,然後......人馬一起摔落懸崖。啧啧啧,那個慘呐!”
話語,輕飄飄地帶着嘲諷和冷漠,像一把無形的利劍狠狠刺穿陸逢生的心。
怪不得這麼多天也沒他們的消息。
原來……
淚水順着臉頰一顆顆地滑落,眼裡都是三師弟騎馬奔向他時的模樣。
“殺!”
猛然間,陸逢生滿眼血絲,遍布猩紅,戾氣似乎在刹那間充斥了全身。
“我要殺了你!”
——————
長街的那頭。
紀小柏在紅袖坊翻了個遍,不讓闖的也闖了,可樓裡的姑娘都說沒見過。
喧鬧的長街,他沿着長街一路從街頭尋到街尾,一邊找,一邊發傳音符,每個角落都沒放過。
心灰意冷的他,站在街頭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從身邊經過,卻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身影。
他這一路心緒不甯,總能感覺到大師兄的氣息就在周圍,可就是找不到人。
大師兄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不然,為什麼不回傳音符呢?
紀小柏越想越怕,悶熱的天氣,他不合時宜地冒出一身的冷汗。
師兄一定是出事了,他出事了!
我該怎麼辦?我要上哪去找他?上哪去救他。
正當他手足無措之時。
嗡....嗡。
背後的刎天劍突然毫無征兆地亮了兩下,并發出嗡嗡地低鳴聲,震得他背後一陣發麻。
紀小柏回頭看了一眼。
“劍劍,你怎麼了?”
那刎天劍不斷顫抖,像是有怒火在膨脹,欲要脫鞘而出!
突然,铮地一聲。
長劍脫鞘而出,化成一道劍光,直刺天空。
紀小柏驚得大吼:“劍劍!你去哪?”
劍劍去的太快,如同光速一般咋眼間就沒了蹤影。
紀小柏隻能憑着記憶他的軌迹跟上。
長街的盡頭,砰的一聲,一道屏障騰空碎裂,一股氣浪将周圍沖擊的七零八落。
附近的百姓聽見動靜,都吓得一哄而散。
老槐樹!
紀小柏一眼就看到了那顆老槐樹,一道光穿進了它附近的巷口。
大師兄......大師兄一定在那裡。
紀小柏拼命的追趕,但那長街的盡頭好像有萬裡之長,他感覺自己怎麼都太慢,怎麼都跑不到。
終于到了。
紀小柏喘了兩息,正要拐進巷口,忽然一陣風刮過,落在巷口的槐樹花洋洋灑灑地吹了出來。
然而,他一低頭,那潔白無瑕的花朵都已經被侵染,擦過他的下衣擺時,澇下細微的殷紅。
紀小柏腳步一頓,頓時打了個哆嗦。
濃重的血腥味侵入了口鼻。
周圍一片死寂,聽不到一絲動靜,連風聲好像都靜止了一般。
大師兄......
依舊是那個牆角。
紀小柏往前邁了一步,腳下落下踩水聲,是一條細長的血河在靜靜流淌,他擡眸一瞬,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整個巷口,四處都鋪滿了殘肢斷臂,血肉橫飛,破碎的衣物,不知被削成多少斷的屍塊,還有幾顆被劈碎的頭顱已然面目全非,分不清誰是誰。
終于體會到碎屍萬段這個畫面感了。
恐怖如斯。
可這些人都是誰?
紀小柏目光一層層的掃過,最終将視線落在了一把桃木劍上。
木劍.....
“大....大師...”
他後退了幾步,踉跄地倚在了冷牆上,一顆心堵住了嗓口,想哭哭不出,想吼吼不了,渾身顫抖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無數的蟲蟻爬滿了他的全身,在啃食他的肉身,疼痛一點點的蔓延在全身。
我的師兄他死了嗎?
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死呢?
紀小柏根本無法接受,他腳下的血河流淌的是師兄的血液,也無法接受那一片碎屍之中掩埋着師兄的屍骨。
嗡嗡的轟鳴聲從背後傳來。
那是刎天劍的呼嘯聲。
紀小柏擡起頭來,他感覺背後有冰冷的氣息在靠近。
不,是在審視。
它要殺戮。
回眸的一瞬,一道藍光快如閃電一般瘋狂朝他刺去。
紀小柏滿身怒火,怒吼一聲:“刎天劍!”
嗡.....嗡.....
利劍呼嘯而來的生風之響纏在耳畔。
“我問你,我大師兄是你殺的嗎?”
铮!
那長劍似乎聽懂了這話音裡的哭泣,徒然頓住殺戮。
紀小柏看着刎天劍,劍身上下散發着悠悠的藍光,劍身上的血迹還未曾抹去。
我把它從劍冢裡帶了出來,它發光了,它活了。
而劍鋒,卻正對我的腦門心。
“我再問你一遍,我大師兄是你殺的嗎?”
其實不用問,紀小柏也知道。
劍鋒能對主,何況他人?
難以原諒!
更難以原諒自己。
自己一時的好奇之心,把這把劍帶了出來,卻帶走了這個世上他最想珍惜的人。
“說話!你們劍靈不是都會說話的嗎?”
紀小柏徹底崩潰了,“我要封印你!我要.......”
話未道盡,刎天劍後退了幾米遠。似乎再恐懼,眨眼之間,它再次化成一道劍光,刺入長空。
嗡嗡的轟鳴聲再次響起,如鬼泣一般。
紀小柏看着那把在逃之劍,恨意促使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孽障,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紀小柏追出巷口的同時,正巧和兩個人撞了個大滿懷。
他擡眼一看,“三師兄,六哥?你們怎麼在這?”
“我和老六看到你家裡留的紙條,便過來尋了。又聽百姓說這邊發生了命案。”周韬看着小師弟滿眼通紅,開口問道:“師弟出什麼事了?大師兄呢?”
“三師兄........”紀小柏一見到親人,眼淚噼裡啪啦往外掉。
“大師兄死了!我大師兄沒了!他死了!”
“什麼?你胡說八道什麼?”周韬捧着他的肩膀急聲問道。
紀小柏快速将事情經過對周韬說了一遍。
還沒等周韬前去查看。
老六從巷口裡跑了出來:“哎呀我丢,可特麼惡心死我了。”
兩人一看,那家夥手裡拎着好幾個開了瓢腦袋瓜,吧唧,往人腳底下一丢。
轱辘辘亂滾了一氣。
紀小柏吓得一哆嗦,慌忙後退了幾步,“六哥你做什麼?”
老六指着他罵道:“瞎他麼嚎什麼喪!小柏,我就發現你,一天天能不能把事弄準成了?你看看這裡面哪有你大師兄!”
紀小柏抹抹眼淚,連忙挨個扒拉看看。
咦?确實,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真沒有。
他馬上喜笑顔開:“我大師兄沒死!我大師兄沒死!”
老六:你大師兄那麼狗,怎麼可能輕易死?
周韬也查看了一番:“死的這些人都是史家人,還有史家的大公子史林楓,他同時也是盛京仙門陳青銅的座下弟子。”他歎了口氣:“什麼人能殺了他,還被碎屍成這個樣子,他修為可不低啊。”
老六:“呵!管他什麼樣,死了活該!省得我們動手了!”
周韬狠狠點着頭,這話倒是。
他掉落懸崖,就是這些人所害,如今死裡逃生,也幸虧老六一直跟在身邊及時出手相救,不然他早就歸西了。
周韬神色忖了忖,這是特大命案,朝廷和盛京仙門必然要讨說法的。
可兇手是誰?
小柏說是刎天劍殺的,可刎天劍是他的佩劍,這件事若真追究起來,小師弟嫌疑根本排除不了,他說不清的。
還有,大師兄又跑哪去了?
“小柏,這件事,三師兄來處理,不論誰問你,你都不要說你來過這裡,知道嗎?”周韬囑咐道。
紀小柏點頭,他知道三師兄是為了他好。
周韬:“還有,我方才聽你說看見大師兄的木劍遺落在現場了?”
紀小柏下意識的身子縮了縮,搖着頭:“沒看到。”
“你剛剛不是說......”
“我眼花了。沒看到,絕對沒看到。我大師兄不可能殺人。”
“行,臉皮夠厚就行!”周韬笑了笑,他倒不是懷疑陸逢生有本事殺人,就是不知道這家夥跑哪去了,叫人擔心。
“小師弟,這裡有我,你和老六趕緊去把大師兄找回來,找到他,就應該知道事情原委,不管事情如何,切勿聲張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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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岸邊。
一人一劍。
陸逢生躺在岸邊,他腦袋昏昏沉沉,渾身酸痛,潛意識能感覺到河水拍打着他的腳底。
可就是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