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當他們到達六号石洞的時候李峰馳和梁文雅大概率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除非他們倆在路上遇到什麼耽擱了。霍泷塘想着，不過真要打起來他們也不怕。

已經下午了，兩人一路暢通地來到了六号石洞，除了中途等霍泷塘吃了個午飯，兩人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法勒是覺得沒必要，霍泷塘則是本來就不需要。

六号石洞前有淩亂的腳印，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來過了，而且在洞口躊躇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一探究竟。

石洞很深，進去的那一串腳印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隻有進去才能知道那個人走到了什麼地步。法勒看着那兩串一進一出的腳印，很顯然那個玩家已經安全走上了回程的道路。

霍泷塘拉着法勒走進石洞，跨過洞口的時候仿佛是走進了另一個空間，越往裡走迷霧越濃，而地上那兩串腳印也消失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呼吸聲，霍泷塘下意識回過頭，看見迷霧中有個矮小的影子在朝他們跑來，他想拉着法勒往旁邊靠給那個怪物讓道。

法勒卻愣是像腳底長根了似的紮在了原地，用行動給他證明了不用。

女孩蹒跚地從他倆中間穿過，這隻是一段沒有實體的影像，眼前的這個女孩比起在二号石洞看到的更狼狽、更枯瘦，嘴唇幹裂，雙眼深陷，像是幹熬了很久。

兩人跟着她慢慢走到了石洞的盡頭，他們這是第一次見到那個高個兒怪物的真面目——他生前應該是一個高高瘦瘦的文藝青年，是大多數女孩會樂意去接觸的那一挂，隻不過現在的他雙頰凹陷，臉色慘白，最可怕的是他的那條腿，褲腿已經被泥水泡爛了，傷口也化膿潰爛，皮肉和布料糊成了一團不分你我。

女孩幹裂的嘴唇開合着，他們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隻能看見她将撿來的果子在本就不幹淨的衣服上擦了擦，遞給幾乎已經無法移動的青年，青年卻輕輕搖搖頭沒有接下。

這個又青又紅的果子霍泷塘在走來的路上也出于好奇摘過那麼幾個，果子味不太酸，當然也沒有什麼甜氣，隻是澀得慌，澀得讓吃的人整個嘴裡都難受。

也隻有餓極了的人才會吃，霍泷塘記得他吃了沒兩口就扔掉了，看來這兩人已經在這裡被困了很久了。

他突然有種在教室裡看老電影的感覺，那時候總愛談一些情啊愛啊這種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畢竟他隻是個隔着終端的屏幕看樂子的人。但這種感覺難得的讓他有些懷念，明明才來到這個陌生的遊戲不足十天，卻讓人感覺像是過去了好幾年。

迷霧散去，沉默的話劇結束了，留下的隻有幾個被半埋在土裡的果核和塑料包裝。

“好了，走吧。”法勒沉默了一會，是用在思考，而霍泷塘的沉默純屬看了這壓抑的啞劇心裡堵得慌。

要返回還需要走兩個小時，此時啟程回去也差不多該到晚飯時間了。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了。”法勒終于掙開了他的手，說道。

霍泷塘也意識到自己該回去了，再晚一些就該走夜路了，而他不走也不行，他還需要回去收集那些玩家發現的線索，以及他們片段式的也許可能也沒有太大用的推論。

“那我走了，你保重。”霍泷塘剛走出兩步，又回頭：“哦對了，你要跟着嗎？”

“不了，”法勒站在原地，他站地筆直，跟沒有受傷時的姿态沒有差别：“我要去八号石洞。”

他們所在的六号石洞與八号石洞之間有些距離，至少比他到零号石洞要遠一些。

他又折返回來，微微躬身，視線與法勒齊平：“你這樣了還亂跑，也不怕半路上出事？”

“我有一整晚的時間，也有火柴，能出什麼事？”法勒對他不像質問的質問不以為意。

霍泷塘沒有攔他的辦法，隻能希望他對自己的身體情況真的有分寸，他指指自己左耳上的耳釘，說道：“那有事記得聯系我。”

法勒點頭，見霍泷塘一步三回頭遲遲不肯走，他隻好自己先行離開。

直到見不到那人的背影，霍泷塘才不再回頭停頓，走上了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