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泷塘比劃了一下斷層的距離,回答:“可以。”
“行,那你跳過去,通關副本。”這樣就能皆大歡喜了,法勒試圖把煤油燈塞給霍泷塘。
霍泷塘沒有接,他沒等到法勒明說的下一句:“然後把你留在這裡喂怪物?”
“不,我……”面對兩個怪物還能周旋上一會。法勒一愣,措辭都遲鈍了。
法勒話還沒說完,又被霍泷塘堵了回去:“那你能跳過去嗎?”
“我不能保證。”法勒輕輕搖頭。
聽了他的鬼話把他留在這裡,不是等同于把他往墳墓裡推嗎?霍泷塘做不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但我可以試試……”
“試什麼?”法勒突然有種糟糕的預感。
“試試帶你一起跳過去啊。”霍泷塘彎腰,毫不拖泥帶水地把法勒扛了起來,為了方便跳躍他沒法用抱的,就算扛着的時候腹部正好會被硌住,也隻能扛着:“稍微委屈你一下,疼也忍忍。”
被扛着的視角很奇怪,很不适應。法勒下意識地抓緊煤油燈的提手:“你想讓我們都摔下去嗎?”
“相信我,不會的。”趁後面的怪物還沒追上來,霍泷塘退出了用于助跑的距離:“抓緊,要跳了——”
助跑、蹬地、跳躍,他一連串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在騰空的一瞬,法勒的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扣在腰上的手臂勒得很緊,運動後的身體的熱度正透過單薄的布料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像是一股溫和的力量充盈全身,他能聽到胸腔中鼓動的心跳聲,能聽到沉重卻穩定的呼吸聲,這都讓他莫名相信了這家夥真的能帶他跨過去。
短暫的騰空感讓人心都揪起來了,霍泷塘看着他們逐漸接近斷層的另一邊,還差一點!
為了不讓他倆真的雙雙墜崖,霍泷塘放棄了穩穩落地的選項,調整了落地的方式,把傷員護在了懷裡,用手墊在了他的腦後。
斷層的另一邊竟然是個下坡,兩人雙雙沿着坡滾落。霍泷塘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傷員用力往自己胸口按,法勒感覺自己腦後的手猛地一用力,臉埋進了胸膛裡差點沒窒息,可是在滾落途中他也不便掙紮。
“碰”,霍泷塘的後背撞上粗壯的樹幹才得以停了下來。
背後肯定要淤青了,他疼得龇牙咧嘴的,一時沒有想起要把病号放開。
“松手。”法勒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聽着有些悶。
“啊,不好意思……”霍泷塘松開對傷員的鉗制。
法勒趕緊出來透了口氣,爬起來順着坡爬回了斷層邊沿,他提着煤油燈将胳膊往前伸,去擴大另一側迷霧驅散的範圍。
迷霧中竄出了一個矮小的身影,是那個小怪物。她在斷崖前猛地刹車,她跳不過來,隻能朝着斷崖對岸的他尖叫嘶吼。
“怎麼回事?”霍泷塘聽到了吼叫,連滾帶爬地跟了過來:“他們過不來嗎?”
“應該過不來。”法勒在她的尖叫中回答。
霍泷塘這可就樂了,他對着對面的女鬼做了個鬼臉:“有本事過來啊!想要搶燈就跳過來啊——”
這個憨蛋。法勒挑起眉毛,看着這家夥耍寶心情确實會好些。
不一會,那個跛腳的怪物也跌跌撞撞地趕來了。
這是他倆在副本裡的第一次碰面。
小怪物發出一聲尖嘯,她失控地亂竄着,像一隻發瘋的野獸,竄起來撕咬跛腳怪物身上本來就爛得差不多的皮肉,嚼碎他的骨頭,但她臉上的兩個空洞裡正湧出粘稠而渾濁的深色液體,糊了滿臉。
咀嚼的“咔咔”聲在迷霧四起的叢林裡格外清晰。
霍泷塘小聲地罵了一句,剛還好好的,突然就給他看這個?
也不知道小小的怪物是怎麼将高個的跛腳怪物在這麼短時間内吞進了肚子,在吞食的過程中她在膨脹——膨脹成了一個擁有兩個腦袋八隻手腳的兩人高的怪物。她的兩張臉都扭向斷崖這邊,四個空洞的眼眶對着他們,兩張嘴唇掉了大半的嘴微張着。
霍泷塘在那兩張可怕的臉上,隐約看出了點……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