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突然出現的一張人臉把程信吓得不輕，要不是霍泷塘提溜着他，這一下他絕對得摔個屁股墩。

霍泷塘心裡一震，但在面色上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繃着個冷臉。他看着面前這張略有些蒼老，但算得上和藹的臉，回憶影像倒帶了一會才想起來，原來這是第一天講話的那個老頭啊，也就是“黃金之鄉”的船長。

離近了看給人的感覺還真有點不一樣。

“不好意思……”霍泷塘試圖給他倆這偷偷摸摸做賊似的模樣找理由，誰知道敲門等了半天沒一點動靜，結果一開門這NPC頭子就在門口蹲着他們呢。

“要進來參觀一下嗎?”老頭和藹地笑着，邀請他們。

被吓得不輕的程信剛想打退堂鼓：“這多……”不好意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霍泷塘按住了嘴，接管了話語權：“好啊，恭敬不如從命。”畢竟這個NPC頭子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哪有人家邀請還要退回去的道理？

其實，霍泷塘在打開門看到這張臉的一瞬間，以為他和程信兩個倒黴鬼即将迎來開門殺。可誰知道這策劃着把玩家們統統扔進海裡的老頭，竟然會主動邀請他們進入駕駛艙參觀？

霍泷塘走進駕駛艙都還感覺有些不真實，莫不是他走進了什麼幻境裡？還是說關上門後會跳出來幾個NPC把他們套進麻袋裡亂棍打死？

然而他設想的恐怖遭遇都沒有發生，NPC頭子甚至還親自給他倆倒好了茶，又配上了兩塊小餅幹。

他們圍坐的這張小茶幾上甚至還很有情調地插了花，點了蠟燭，氛圍完全不輸茶室。

程信在茶點的安撫下逐漸放松下來。

霍泷塘的目光則落在那根蠟燭上，雖然換了一個精緻典雅的燭台，但他還不至于瞎到認不出上面插的蠟燭和倉庫裡的那些是同款。

但他還沒給問題措好詞，NPC頭子突然開口了：“這裡的風景很好。”

霍泷塘的思緒不由得被他的話牽向控制台，控制台前是大片的玻璃，透過玻璃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了。

這裡能看見海，風景确實很好。霍泷塘和他搭話道：“是的，不過甲闆上能吹到海風的感覺更好。”

“這不一樣，年輕人。”NPC頭子笑起來和尋常的和藹老頭沒什麼區别，他微微搖頭道：“在甲闆上欣賞風景時看到的大海，和站在控制台前決定着航行方向時看到的大海，這不一樣......”

旁觀者與掌控者的體會當然不同，霍泷塘摸着下巴，看上去是陷入了思考。他确實在思考，但他也沒有神經大條到完全不分些注意力在這個奇怪的老頭身上。

老頭像是回憶起了年少時英姿勃發的歲月，面對着大海，他慈祥的表情中多了些向往。

“您以前也會這樣遠航嗎？”霍泷塘終于找到了機會，開始切入話題。

老頭慢悠悠地回答道：“是啊，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經常會帶我一起出海。”

隻是這話題在老頭的口中不受控制地跑偏了：“雖然，當時的我們隻有一條小船，他開船，我就坐在他身邊望着大海......”他的眼裡有光，好像跟随着回憶，他也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

然而，正說着他的眼神光又開始變得黯淡了：“唉......可是後來我們終于可以開上大船了，他卻去世了，這不一樣……不一樣了……”

也許海還是同一片海，可是一起看海的人卻不見了。霍泷塘都有點被這種悲傷的氛圍感染到了，他必須要不斷地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把玩家扔進海裡的惡魔”。

可是懷舊的氛圍一渲染，霍泷塘又拿不定到底要不要問那麼尖銳的問題了，他放在茶幾上的拳頭不自覺地反複握緊又放松。

NPC頭子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而程信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掙紮，端着茶杯掩着下半張臉沖他小幅度地搖頭。

霍泷塘最後還是握緊了拳：“可是你的遠航，為什麼需要那麼多‘幸運兒’的命來填？”

溫馨又帶着一點傷感的幻境被一句話敲了個粉碎，老頭轉過來的臉上表情一片空白，仿佛是設定好的程序裡并沒有這一環，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什麼語句來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