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對峙一直持續到了呆滞的人群中有人終于想起了要按下開關,電流流竄過,讓虎視眈眈的兇獸痛苦地皺起眉頭。
他們終于意識到了,殺人魔再兇,現在也被捆縛住了手腳。他們隻要站在遠處按動開關,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那些人在遠處笑着興奮地搶着按開關,電流一陣又一陣麻痹了身軀,剝奪了他掙紮的權利。
忽然,周圍安靜了一瞬,接着又哄鬧起來。
法勒感覺到視野裡在變暗。
是誰那麼大膽還敢靠近?
他狂妄地想着,雖然他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來人的手裡拿着一樣東西,法勒認得,那就是開關。
這次要先把開關毀掉,然後再咬爛這個大膽之徒的脖子。
他的眼裡隻有那個開關。
趁那人伸手碰他,法勒拼上最後的力氣,将開關奪了過來砸了個粉碎,然後一口咬上了那人的頸項。
牙齒嵌進了皮肉裡,可他沒有再多的力氣将那塊肉撕扯下來了。
可那人似乎并不追究他這充滿殺意的一口,反而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發。
是誰?這種感覺很熟悉,法勒含着滿嘴的血腥味,用混沌的大腦思考着,但他依舊不敢貿然松口。
接觸着的這具身體傳來熟悉的聲音,他的耳中明明是一片哄聲,可這聲音卻像是通過振動直接傳進了他的腦海中。
那個聲音說:“是我,我來了……”
法勒終于松口了。
霍泷塘……這家夥怎麼來了?
法勒想發聲,可被撕裂的喉管隻能支持他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
霍泷塘似乎以為他的這種發聲是不安,于是一直在試圖安撫他。
其實法勒隻想把他一腳踹出去,究竟是誰給這家夥的膽子,讓他敢單槍匹馬地沖進來?
現在怕是兩個人的腿都要被打斷了。
法勒不知自己現在是應該欣慰還是生氣,外面群狼環伺,霍泷塘想健全地帶着他出去怕是不太可能。
他是想用一些手段短暫地讓霍泷塘建立起一種對他的愧疚、忠誠的情感,但按照計劃現在僅僅是開了個頭,這家夥不應該能做到這種能為他來冒生命危險的地步。
你的命可要留到之後才該發揮作用。
法勒想歎氣,要是現在被打壞了,他這身傷可就白受了。
“喂喂,你們在對我的小助理做什麼?”格蘭德來了,來的比既定的時間要早不少。他依舊挂着那副面具,撥開人群一直走進了刑房,直到他看到地上那一團看不出人型的東西,臉上假意的笑容終于僵硬了。
法勒現在雖然視線模糊,但格蘭德依舊為了他撐起這張假面孔。
憤怒的情緒終究還是從其他地方洩露了出來,格蘭德将人群抛在了一邊,現在眼裡隻有這個沒了人型的家夥。他在法勒面前半蹲下,示意手足無措的霍泷塘給他騰個位置。
他握住了那根将法勒身體穿透的鐵杆:“乖,稍微忍一下。”
他哄得很溫柔,拔出鐵杆的動作卻異常幹脆。
血從洞裡汩汩流出,格蘭德不要錢似的在裡面填上系統出品的特效藥,直到血流出的趨勢漸緩。
另一邊也是一樣,隻是失去了鐵杆的支撐,法勒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就癱了下去,好在霍泷塘離得近才能把他撈住。
隻是扭曲的肢體實在是找不到一個好的安放姿勢,讓霍泷塘這抱都抱得膽戰心驚。手腕上的鐐铐沒有解開,依舊墜在那兩條看上去要不堪重負的手臂上。
“好了,現在誰來回答我,解開鐐铐的鑰匙在哪裡?”格蘭德雖然很不滿那個人類小子抱着他的寶貝助理,但現在正事要緊,他掃視了一圈還呆愣在刑房裡的人類們,随意選了其中一個,重複道:“你知道嗎,鑰匙在哪?”
被他的目光盯住的人向兩邊看了看,确定他問的是自己:“我……我不知道。”
“那你呢,你知道嗎?”格蘭德又轉而去問那人身邊的人。
被問到的人剛想回答,餘光瞟見剛才回答“不知道”的人正瞪大眼睛看着他,而那個看着他的腦袋詭異地旋轉了二百七十度。在數步開外的格蘭德,在他剛才的一眨眼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到喉嚨口的一句“我不知道”頓時卡住了,要是他也回答不知道,怕是他的腦袋也要被這個殘暴的非人類擰成這樣了。
他的大腦飛速思考着,最終決定将這個皮球踢回給他們老大:“鑰匙……鑰匙應該在魏老大那,畢竟人是他铐起來的。”
“魏樞?”格蘭德在念到這個名字之時,費了好大力氣才沒讓自己念出那種咬牙切齒的味道:“很好……”
他快步走出刑房,一路上擁擠的人群自然地讓出了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