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身份,宋家佃着蘇家田,他們都得尊一句“主家娘子”。論輩分呢,宋家兄弟勉強能跟着阿月叫她“姑姑”,窦大舅兩個同她就要平輩相交。
兩下都尴尬,囫囵着按年齡見禮,彼此揭過不提。
蘇織先謝過了他們送來的野味山珍,又邀請他們留下用晚膳。宋止戈剛想一口答應,被五舅擰了屁股,撇撇嘴,沒吱聲。
窦大舅度量着蘇織的性子,斟酌說:“說來是我冒昧,不該舔着臉上門張口。但咱們窮家破戶,也不認識啥能耐人,隻能來求主家娘子幫忙。”
為見蘇織,他特意在妹妹家洗漱,又換了身整潔衣服。剃掉胡子,綁好頭發,雖臉上風霜侵蝕,他和窦五舅兩個,竟意外地濃眉大眼,又身姿挺拔,雙目炯炯,倒叫蘇織想起些故人。
她極有好感,說:“您有什麼話直說便是,能幫的我絕不推辭。”
窦大舅打懷裡掏出青布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揭開,露出裡頭油紙,又揭開,還有一層油紙。再揭開,露出的竟是一支小兒臂粗的老山參。
老山參一露面,空氣中就彌漫了幹澀微苦的氣味。幾個外甥倒吸一口涼氣,窦大舅通通無視,三根手指頭把老山參往前推了推。
“咱想求您,給我大外甥尋個好郎中。”
宋老大“呀”的一聲,急急阻止:“大舅……”
窦大舅眼似銅鈴,瞪得他閉嘴。又轉向蘇織說:“我這個外甥命苦,腿腳不好使喚,又犯痨病。郎中說治到這個程度已經是老天保佑,可我卻不服。”
他擦把臉,說:“憑什麼壞人造的孽,得叫咱好人承擔惡果。”,他指尖點點老山參,“我去年在山裡頭救了個北地來的商人。精心照顧他五個月,他送了我這根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