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命不該絕，天生心髒與常人不同，又有個夜裡喂馬的老仆躲過一劫，把他救出火場。他怕親叔來收屍發現異常，叫老仆背着他往山裡跑。

在深山裡頭，老仆去打水，一去不返。不知是遭遇意外，還是自顧逃命了。

那商人苦笑着流淚：“我如今家破人亡，舉目無親。隻等回去手刃仇人，要這身外之物何用。之前聽你所言，你那大外甥也是苦命人，不如把它贈予你，你是賣了也好，找人入藥也好，好給他看病。”

他見多識廣，聽窦大舅細細描述，說宋老大的腿腳應該還有救。隻是之前找的大夫手法不好，需得尋個名醫，打斷骨頭，重新接續。

沒料到這支人參，背後還有這等故事。蘇織好奇問：“他既然把人參給了土匪，那這支又哪裡來得？”

窦大舅當時也有此問。商人冷笑。

他一輩子行商，見多妖魔鬼怪，又有此前教訓，哪裡會不早做防範。給土匪的，其實是支養參，就是人工種出來的，貴則貴矣，買來也不過十貫。

真正的山參，并着一副虎骨，叫他藏在隐秘處，逃亡時讓老仆挖出一并帶上。

還有一副虎骨之事，因準備給大外甥泡酒，窦大舅隐去不提。

蘇織聞言沉默良久，半晌才道：“他那位老仆，恐怕兇多吉少。”

若真要逃，大可帶走人參。

心中不免感慨。既有商人叔叔那等枉顧親情，勾結他人謀财害命的長輩；也有如窦大舅這般，事事處處為親人着想，不惜重金為外甥治病的好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