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祯得名家教導,自小勤學苦練,身手不俗,奈何他年紀尚輕,不比蒙面人正值壯年,氣血十足,力道上差了許多,隻憑劍招精妙,勉強招架。
那蒙面人越打越心驚,想不到淮陽小地方,竟有如此人物。他丹田發力,隔開一劍,向左邊跳兩步,趁機給同夥使了個眼色,同夥見狀,丢下丫鬟,直奔蘇織而來。
他手裡掄根麻繩,呼呼風起,套圈招呼蘇織脖子。蘇織哪裡見過這等做派,當下有些愣住,待要躲閃,卻全無空檔。危急關頭,窦小花趕到。
她本去了竹林外,攀援在一顆柿子樹上,去夠樹梢頭那唯一的通紅甜柿,聽到丫鬟們尖叫,趕到時正撞見這一幕。
手上使勁兒,軟爛熟透的柿子正中歹人面部,啪叽一聲悶響,柿肉崩散,汁水飛濺。蒙面人下意識伸舌頭,發現居然是甜的——
他抹把眼睛,從牙裡蹦出怒吼:“找死!”
蘇織早朝着小花方向奔去,兩個手牽手要往山下跑。蘇織不忘喊:“顧十三,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跑。”
顧祯苦笑,他哪裡是不想走。若他走了,領頭人直奔蘇織,她就走不了了。
那領頭人眼見肥羊要跑,心下大怒,橫刀唰唰幾下,在他手臂割出三道血痕,兩人各退後幾步,持刃對峙。
領頭人心道,雖不知他來曆,但觀其言行,武藝,必定出身富貴,若抓不住那蘇家小娘子,把他抓回去,也不算白跑。
思及此,他一躍而上,橫刀自上而下,發力劈來。
顧祯心下大駭,他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接不住這一刀,隻當我命休矣。
命懸一線之際,一枚匕首由外投來,那人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匕首發出破空聲,“铛”的打偏刀刃半寸,擦着顧祯半邊肩膀,拉扯衣袖的同時帶出血絲。
他回首去看,正見着蘇織松開窦小花的手,手臂還保持投擲的姿勢,見他看來,她拔下頭上金簪,牢牢攥在手裡,罵道:“瞎了你們狗眼。我乃蘇家嫡女,你們敢動我一根汗毛,保管叫你們走不出淮陽。”
顧祯無奈又想笑。蘇織此舉,刺激歹人不說,自曝身份,叫他們更難舍她。果然那領頭人猶豫一瞬,舍下顧祯,又奔蘇織而去。
蘇織推了小花一把,低聲說:“分開跑,你下山找人,我往山澗去。”
小花咬牙,見歹人速度飛快,五娘子也已往山上跑去,她辨明方向,迅速往山下跑去,邊跑邊疾呼:“來人,來人,有歹人。”
其時,山下也聽到了疾呼,喧鬧中似乎有人在往山上跑。蘇織顧不得其他,她記得這座山有處山澗,溪水清澈,水質甘冽,很受遊客歡迎。山澗怪石嶙峋,道路難尋,或可阻擋一二。
循着記憶,她往山澗而去,很快就聽到隐約水聲,回頭看,那些歹人不知為何,速度慢了下來,她心中大喜,卻聽有道破空聲,有人喊了句:“五娘子當心!”
似乎有什麼擊中她腦袋,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蒙面人追到近處,看到癱軟在地的蘇織,松了口氣。樹上躍下個同夥,冷道:“一個弱女子都讓她跑了,無用…”
領頭人咬牙,低聲下氣:“多虧您出手,否則弟兄們這次白跑一趟。”
同夥道:“既然得手,那就走吧。”他打樹後拎出兩個人,一個是醒着的法慧,一個套着麻袋,昏迷不醒,不知是誰。
“這個秃驢怎麼辦?”領頭人看了眼法慧。
同夥道:“折損的兄弟還沒入土,帶他去做超度法事。”
領頭人恭維:“還得是您仗義。”
“少拍馬屁。我說過,你們跟着我,但有好處我絕不獨吞,有難也必定同當。隻有齊心協力,才不會……”想到法慧還清醒,他猛地收口。
蘇織醒來,已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