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車來的。
頌祺沒見過這種車。那白色的内飾有一種貴金屬之意,乍看還以為上了頭等艙。
何嘉忍不住問:“顧井儀,你們家是怎麼想的?為啥買雅科仕而不去買寶馬奧迪,多拉風啊。”
彭川說:“現在有些錢的就買寶馬奧迪,真正砸那麼多錢買雅科仕的有幾個?這才叫真豪呢。”
顧井儀系好安全帶,“你倆是不是又要逛街?我和彭川要去俱樂部打桌球,一會兒順路接你們。”
“兄弟,你有駕照嗎?”彭川想起來問。
顧井儀說沒,“但是我八歲就在俄亥俄玩兒賽車了,肯定比什麼女司機什麼的安全。”
忽然想起什麼,從車屜裡取出兩盒點心,給頌祺跟何嘉,“昨天家裡新來了一個阿姨,特擅長做點心,估計你們女生愛吃。”
一盒玫瑰紅豆沙綠小方糕,一盒蓮蓉餡海棠酥,頂藝術的花樣。
頌祺欲跟顧井儀道謝,而他在車内後視鏡鏡裡望見她,仿佛也有話在那裡等着。
鏡面上有一棱橫斜的金影,淡淡的,欲吻他的樣子。原來那是陽光的褶皺。
兩人都等着對方先開口,這一幕像數學裡的無限接近于零。
彭川說:“可惜學駕照還得等到十八,要是在國外,十六歲就能了。”
何嘉嗐一聲:“反正對我來說,遲了早了考都一樣。”
“你不喜歡車?”
“喜歡不喜歡倒還是次要的,問題是——我未來就不會有車!
四人都笑了。
彭川問:“現在知道更衣室裡的是誰了嗎?”
何嘉掏出小粉鏡補妝,“我倒想知道是誰呢——不會真是咱班的女生吧?”
“最不可能的就是咱們班的女生。”頌祺說,“明知道隔壁放着袖章,還跑去那裡做什麼?這事估計不止一次了,而且應該是校隊的——隻有校隊的會在周六周天訓練,非校隊的臉又生,還帶着女朋友,很容易被發現的。”
“也是。”何嘉恍然,“要打聽出來其實不難。不定校隊間早就知道,隻是沒傳開。”
顧井儀忽然問彭川:“這周是不是該你演講了?”
彭川恍然:“靠!你不說我都忘了!”
演講這一項是語文老師欽定的,按入學排名從第一名依次往下,選題自拟。
“明天講啥啊,會不會來不及?”彭川直嚷嚷頭疼。
何嘉建議:“實在不行,網上找個讀書筆記,來個觀後感啥的,我當初就這麼幹的。”
送完彭川跟何嘉,頌祺就跟顧井儀一起回去了。作業還沒寫完呢。
現在車廂裡隻剩他們兩個人了。頌祺坐副駕,問顧井儀:“你是不是知道更衣室裡是誰了?”
他霎了霎眼,仿佛是無奈:“這麼機智?”
以她對他的了解,剛剛那話題岔得有些奇怪。
顧井儀說:“你說的沒錯,校隊的,我還認識那女生。聽聲音就能聽出來。”
頌祺不由臉又是一紅。
“其實這種事在校隊很常見的。”顧井儀說,“想也知道那女生和他男朋友也不止一次了。”
她驚疑,以為他不會告訴她。雖然也沒說名字。
可顧井儀事後想起來,也覺得欠妥當,分明他從未和第三人共享過什麼秘密,這還是第一次。
*
周一一到學校,頌祺耳朵裡刮着幾句:籃球賽那天,有人在更衣室門口看到她,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哪來這樣放屁的事!”何嘉一聽就火了:“造謠的死了媽了!”
彭川勸她稍安勿躁,“八成是哪個女生說的,我們男生之間就沒有這些言論。”
可是一下早讀,常借頌祺作業抄的郭飛飛忽然湊上來問:“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頌祺看他一眼:“什麼真的?”
“你,你那天真在更衣室?”
顧井儀坐在旁邊,聞言,手裡的書啪地摔上。臉也由紙的白翻成肅黑燙金的書的封皮,“怎麼說話呢?”
聲音不大,頌祺倒給他震了一震。
郭飛飛愣在那裡,不止郭飛飛,所有人都愣了,因為印象裡顧井儀算脾氣好的,不驕不躁,從沒跟人紅過臉。
顧井儀問:“誰跟你說的?讓他站出來,躲在人堆裡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