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顧井儀轉向她們。
頌祺說想起有東西要給何嘉,馬上回來。
兩人走進江家,江沐正在講電話,一見頌祺,臉色一閉,對那邊說:“等下我再跟你講。”
頌祺以為是阿飛。可是心裡有一種異樣:江沐從不會讓阿飛等,怎麼會說“等下”這一類的句子?倒像是跟江阿姨。現在不是家長會的時間嗎?
何嘉直抱怨:“真是在家不穿慣了,還好是件黑T恤,看不出來。你的帶圈嗎?”
“沒有帶圈的。”頌祺找了件給何嘉穿上。
何嘉也不害羞,說:“平還是有平的好處,不穿出門也看不出來。”
頌祺馬上笑了,提了班上一個女生的名字:“你以為人家像你一樣,自由到忘穿就出門了?”
何嘉說:“上次我還聽男生用吞口水的聲口讨論她真大,那麼饞,怎麼不去找隻奶牛?也許男人都夢想找一隻奶牛。”
也提了一個女生的名字,“其實人家那樣最好,自信,純粹是美給自己看的。”又用知音的口吻提起另一個女生:“她可笑死我了,每次一進内衣店,直接喊:‘給我拿最小碼的出來!’”
隔着門闆,兩人的笑聲嗡嗡的,有種醉意。
江沐在客廳盯着門,給阿飛編輯短信:
【今晚來我家,我媽不在。】
原來那天江爸爸打來電話,除了考試,更因為江爺爺生病住院的事,他要江美茹去S市醫院照護,時間就在今天。一走大約就是一周。
而就在今天上午,江沐把票買在開家長會的時段。
她說過的,總有一天,要讓阿飛死在她手上!總有一天,他才應該等着。總有一天,隻要給她機會。
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阿飛顯然對頌祺有意思,這是一個絕妙的、可以把阿飛送進去的時機。
并不是沒有掙紮的,江沐有想過: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是顧井儀,隻是以後她再休想遇見那樣好的男生。在被阿飛支配的恐怖下,她真的要絕望了。
但阿飛真的坐牢,她能獨善其身嗎?
又為什麼不?難道不是阿飛在迫使她這麼做?想想他對自己做的一切!
她的視頻在他手裡呢,别人沒理由不信。
她激勵自己:她沒有錯,每一個溺水的人都會掙紮。待這件事結束後,她大可以說是阿飛脅迫她這麼做的,而她良心發現,這才報警,并願意為此承擔一切責罰。
至于短信,反正她受脅迫。他迷惑了她,受害者愛上罪犯的故事也比比皆是!
現在距家長會結束還有一個小時,她還有時間。不能讓頌祺發現江美茹走了。阿飛離開網吧怎麼都到十點了,九點之前随便什麼理由,過了九點呢?
江沐想了半天,想到江美茹卧室床頭櫃裡的安眠藥——睡過去就好了。
她一直在家裡等。
頌祺再回家時,已經過了九點——考慮到江美茹參加完家長會心情不會好,見了自己又是一重刺激。更因為這對江沐有傷自尊。
“你吃飯了嗎?”江沐問頌祺。偏她是那種一需要别人就馬上口頭親熱的人。頭腦太專注,就忘記了嘴巴。
頌祺本可以注意到的,可她難得心情好,人類的悲喜真是不相通的,她覺得這一天與其他任何一天沒有兩樣,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過去。
而她的快樂更使江沐分外痛快——不知道是不是多了刺激作用,犯罪性就會淡泊一些。
-
十點鐘。阿飛敲開了江家的門。
門一開,他率先注意到了玄關的女鞋,也不能說是注意,剛剛來的路上他就想到頌祺了。
江沐朝卧室門的方向努了努嘴,用共謀的語氣:“她在裡面。”
阿飛用考究的目光看她。
江沐疑惑他怎麼可能不懂。
他們走過波斯風格的拼花地毯,地毯軟出手掌的質地。沒有腳步聲。
阿飛并沒有進卧室,隻是靠在沙發上,他竟還有耐心抽煙:“我說呢,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江沐擡眼:“你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
“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我對她沒必要啊。她又不能給我什麼。”
“你不是喜歡她嗎?”
“喲,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她。”
江沐很生氣,他這樣濫,現在講究個什麼味兒?很快,她發現阿飛是故意的。
平時都是她自己脫。他把她一撂撂在沙發上。全亂套了。
他一面摟起她的裙子,另一隻手遊在她身上。江沐很慌亂,推他:“今天不行。”
隔着門,頌祺一翻身醒了,她臨睡沒有喝水的習慣。寤寐中以為是江美茹。
忽然聽到阿飛說:“江沐,腦子不夠就别學做壞人。”
頌祺驚跳,腦子一麻,旋即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