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發現許多條未接來電,接不到他還打。她的眼睛釘在手機屏幕上,整個人都鏽了,她覺得自己很糟。
再回學校體育課剛下,好險側門開着,走正門被逮到一定要扣學分。
頌祺先看到何嘉,怎麼也找不見顧井儀。
“天哪你跑哪裡去了,我還以為你穿越了!”何嘉上來把手一灑。
說我趕回家洗衣服嗎。也太神經了。頌祺沒答,問:“顧井儀呢?”
“他給你打電話你怎麼都不接?”何嘉環顧操場,“他不會跑出去找你了吧?我看他好像很着急。”
“怎麼還闆着?趕緊給他打電話啊。”
“哦。”僵着手指一個個按鍵下去,電流響三下就接通了。
“你現在在哪兒?沒出事吧。”顧井儀問,聲音急吼吼的。
“沒有。我,我回學校了。”
然後是出冷氣的聲音。
顧井儀半晌沒說話,也許那其實隻是幾秒。
就在她以為他要發火的時候,他說:“知道了。”挂了電話。
這真的一點也不好玩。顧井儀想,為什麼他要像個傻子一樣亂轉,他以為她隻離開幾分鐘。
沒有一刻他能聯系上她。又什麼都不跟他講。
看,連電話也隻打一個就沒有了——沒有了!這真的不爽。
他擡腳在樹上踹了一腳,轉身回學校,經過一家香噴噴的甜品店時,又倒退了回來。
抄着褲子口袋立在店門前,顧井儀想這店什麼時候開的,怎麼從沒看見過。
踱進店裡,女店員殷切到五官都笑得撮在一起。
菜單翻幾頁就問了:“你好,一般女生都喜歡點什麼?”
店員一聽便知是給女朋友,推了幾款:“青檸手袋蛋糕,朱古力奶油酥餅,嗯……還有杏仁味道的——”
“P?tede fruits.”顧井儀笑了,想甜點不經放,她又不便帶回家。
“糖果再包幾種口味,謝謝。”
再進教室又是語文課。
老師定定瞧着他,金絲鏡框後的眼睛像齧着一副紐扣。
頌祺心都要踮起來了。
老師這才開口:“顧井儀,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可以啊兄弟。都敢挑釁語文老師了。”彭川說。
顧井儀沒搭理。
頌祺見他回來一身的表情,嘴愈窮了。
完了,他肯定不會理她。
手指勾勾他的衣袖。
果然。
馬上寫了小紙條遞過去:對不起。她臨時找我回去,我也沒想到要那麼久。
顧井儀看了就說:“不知道那麼久但是知道要關手機。”
頌祺一怔,“你聲音小點。”
“你是不是打算說手機沒電了?”顧井儀往後桌一靠:“頌祺,你能不能别再騙我?真當我是傻子?我沒說過你什麼吧,可是你不覺得你今天這事兒幹的——,我問你,你中午回去幹什麼了?”
然後她就不說話了。本來心情已經夠遭。怎麼說?這樣羞恥的經驗絕不會隻有一次。她知道的。她太清楚黃琴夢了。
本來顧井儀也沒有很生氣,可是她又不說。他乜斜她一眼,張口就罵了:“操。”不能直視她這樣見外。
頌祺呆坐在座位上,隻是不動。不用他說,她也知道自己很糟。也許以後還會更糟。他有沒有後悔?
她深深地出一口氣,很難說,即便現在不,以後很大程度也會。本來他就是個怎樣都好的人,他沒必要承擔這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想,也許她怯懦,可羞恥又不是她造出來的“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如果那時知道黃琴夢會回來她一定不“你知不知道我養你多不容易,我本來沒必要做到這份上的”不去京都不“讀什麼文學?讀商才有用啊!讀文以後出來幹什麼?問問你姥爺,那時我想讀還讀不了呢!而你——你就是每天看這些才工愁善病的,正常人誰像你這樣要讀文你去找頌書誠好了讓他收養你啊!”
整堂課他們沒有再說一句。
快到下課,顧井儀才想起明明剛剛回來路上他不是這樣想的,這不是他的初衷。明明路上他是好脾氣地想:嗐,就當她是和他鬧吧。男孩子不能經不起女孩子開玩笑。
完了,又要沉默了。又折不下脖子。
彭川不知道他們在鬧别扭,大課間找顧井儀去網吧,缺曠整個晚自習。
晚上頌祺獨步回家,滿腦子裝着家長會這件事。這次沒辦法隐瞞的,如果黃琴夢對電話訪談沒太深印象也許她能糊弄過去。啊。好窒息。上午才一次,晚上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