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裡人影來回走動,相距之近。
身前男子全身貫注,微微側頭便發覺他如炬目光盯着前方。
陸遐不知道草叢裡有多少人,從他緊繃的神色推測,顯然局勢嚴峻。
那日端陽與他交手,她見過他的身手。
今日若是單打獨鬥,他一人綽綽有餘。
可惜多了一個不懂武功的她,難免綁手綁腳。
她盡量将自己行蹤藏好,放緩呼吸,試圖平複跳得飛快的心跳。
山壁處沒有退路,一旦被發現隻能上前厮殺。
蓦地,身體右側傳來輕響。
陸遐猛然回神,餘光瞥見有一條蛇,掛在山壁處凸起的岩石上,嘶嘶吐着蛇信。
居高臨下看着兩人。
泥黃色的蛇身,蛇眼泛着冷光。
細小的鱗片滑過岩壁,驚得陸遐頭皮發麻,想提醒沈應,可他緊盯着草叢,似沒有發覺。
陸遐咬唇。
草叢裡聲音如此之近,一出聲難免壞了他安排。
不提醒他,萬一這條蛇有劇毒又如何是好?
正在天人交戰,那條蛇卷起了身子,似又慢慢回到了岩壁上,她輕輕喘了口氣,額上都是冷汗。
沒等她放松心緒,草叢裡的人說話不斷,似被聲音驚動,那條蛇又慢慢滑動,居然從岩壁上爬了下來。
陸遐僵着不敢動,屏住呼吸。
相距太近,近到可以看清它鱗片的張舒,蛇眼倒映着兩人身影。
若是它能自己離開,自然再好不過,陸遐默默心道。
可惜事與願違。
它慢慢地爬了過來,冰冷滑膩的鱗片貼着陸遐僵住的手掌而過,冰冷而滑膩,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蛇身一頓,它拱起頭看了過來。
陸遐死死忍住欲出口的驚叫,背後冷汗不止,她懷疑隻要她一動,它便會撲上來死死絞住。
正在僵持不下,身前男子突然擡手,疾如閃電,準确抓到蛇腦袋後方寸許,陸遐隻來得及看見它露出兇狠毒牙,轉瞬便被他擰住抛在草叢前。
落地後,飛快地竄進了草叢裡。
下一瞬,草叢裡傳來驚叫,“蛇!有蛇!”
“我被咬了!”
草叢裡大亂,驚呼、怒喝不斷。
草叢裡猛然竄出一黑衣人,沈應輕巧地撲上去,他靈巧如貓一個翻滾就到了跟前,還未等那人叫喊,手中冷芒一閃,咽喉處血色噴濺。
他緩緩将那人放倒,揭開臉上蒙面的黑巾,綁在自己臉上,眼中冷光如電,轉身縱入半人高的草叢。
大雨淅淅瀝瀝,草叢裡狩獵還在繼續。
慘烈驚叫不斷,難以辨别方位,半人高的草叢裡看不到是何人出手,敵人吞了一口唾沫,不免心生退意,察覺背後有人靠近,他仗劍在前戒備着。
撥開草叢卻是一黑衣人,那人捂着肩膀,指縫間血迹不斷,黑巾下沙啞道,“又一人沒了…先撤吧…我掩護你…”
“走!”
他一馬當先奔得了幾步,猛然想起同行另外三人的聲音他都認得,這人怎麼從未聽過,暗道不好!
不待他回身反擊,沈應手中長劍一閃,劍光直沖咽喉而去。
大雨沿着劍尖滴落,血色在雨中化開。
除了被蛇咬的那人外,其餘三人皆喪于他手。
待他将幾人屍體拖出草叢,那女子早早站于山壁前。
臉上蒼白得無半絲血色,唯有那雙星眸欲語還休,雨霧不斷,星眸裡也染上一抹山霧萦繞般的輕愁。
要再細辯,她已垂眸看地上屍體。
長劍回鞘,沈應蹲下身在屍體上摸索,滂沱雨滴沿着冷峻臉龐輪廓一路滑落。
雨透重衣,肩膀處有血色滴落,很快被大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