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一劍用盡全力,落在赫連昭身上,怕是神醫也回天乏術!
“不!”
戚遠潮腦中一片空白,顧不得護身上要害,就地一撲,身手如矯健的豹子,一個騰移橫擋在赫連昭身前。
竟是抛卻自身性命也要護她周全!
一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劍尖挾雷霆之勢,化成一道白芒,向咽喉而去!
料想中的疼痛并未傳來,戚遠潮喘息着睜開雙目,他強行騰移真氣亂竄,心口微覺痛楚,卻及不上此刻驚疑一分。
劍尖距咽喉不過毫厘,再抵進一絲便能取他性命,那人陡然住手,冷寒雙目定定看着他堅定護衛的姿态片刻,手中三尺青鋒随手挽了個劍花,潇灑歸劍入鞘。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戚遠潮正在驚疑不定,這人出手狠厲,怎麼也不像是良心發現要放過他們,卻見他走到蕭夫人身側,俯身将她抱起。
一手在懷中摸索,掏出一個玉瓶,他咬開瓶塞,靜默與懷裡那人對視片刻,半響到底沒有親自動手,隻将玉瓶遞在手中,長指順手解開穴道,單手仍扶着她。
戚遠潮如夢初醒,他翻身抖着手解開赫連昭穴道,顫聲問道,“昭昭,你且忍忍!我…我這就帶你去尋大夫!”
她一身血痕,此時竟不知傷口幾何,怕觸到身上傷處,戚遠潮匆匆将她攔腰抱起,“我帶你去尋大夫!”
赫連昭推拒兩回實在掙不開,口中急道,“不用大夫…”
都什麼時候了她在懷裡還不肯安分,戚遠潮心慌道,“不會的…大夫定能治好你…”
庵主能妙手回春,這等傷難不倒她,定能治好!
他顯然看她受傷急昏頭,赫連昭被他抱在懷裡心中蕩起千般柔情,似苦微甜,看他汗急的面容,按住他柔聲道,“我沒受傷。”
“怎麼可能沒受傷,那兩劍”戚遠潮一腳跨過房門,急邁腳步猛然停住,他回首望向房裡的兩人,臉上訝異、青紅之色交錯。
看神色,赫連昭便知他懂了,輕拍手臂,歎道,“早露餡了…是吧?蕭大哥。”
她半途驚覺來人身份欲出言提醒,可惜被點住穴道,連半句話也說不出,隻能幹等着,看戚遠潮在威脅下不得不道出實情。
沒有受傷,身上的血又是哪裡來的?
戚遠潮擰眉看赫連昭身上血紅,赫連昭摸索了片刻,從袖中摸出一小塊,卻是用腸衣盛滿腥紅做成的血包。
趁亂塞在她袖中,加上兩劍恰到好處,任旁人怎麼看都是身受重傷,誰能想到壓根沒有傷她分毫,不過是要迫他道出實情假扮的一出戲。
亮色一閃而過,戚遠潮接過沈應抛來的腰牌,眸中遊移不定,啞聲問道,“為何?”
男子身手潇灑,武功也在自己之上,心中實有許多疑問,為何試探他與赫連昭?為何要以如此決絕的方式?為何…連自己人也下得了手?
方才交手,出手不可謂不狠絕,戚遠潮在旁幾乎以為折斷蕭夫人頸骨…他冷厲的眸色教人背脊發涼…
這般狠絕的人,此刻已然知曉他們來靜月庵的意圖,又作何想?
為着昭昭和蕭夫人性命,他今日必要問個清楚明白。
沈應不知戚遠潮心中翻滾過多少念頭,他垂眸看陸遐頸部紅痕,她捧着玉瓶遲遲沒有動靜,“你再不動手,我親自來。”
左右這傷出自他手,也該由他上藥,沈應要接她手中玉瓶,陸遐擰眉躲過他大掌,掩住喉間,“不許…胡來…是我…自己…應允…你生…什麼氣…?”
别看男子容色冷峻,靜池淵深,底下顯然波濤洶湧,一腔怒火按而不發,陸遐詫異竟能讀透他眼下心緒。
嗓子沙啞粗粝,頸上紅痕腫脹,沈應分辨不出心頭盤旋究竟是驚怒還是其他什麼。
她道要逼真一些,否則會露出端倪,非得把自己逼到絕處才肯罷休,他出手狠絕不假,可哪裡及得上她對自個兒的狠勁…
他後悔出了這等主意。
“我沒事…真的”受傷的喉舌沙啞得不似她的,陸遐欲要再言,他臉色不虞,便識相換過一個話題,“他、他們…還在等…等你的…答複……”
劍眉蹙起,他眉心折出一個川字,似乎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心中定是惱極了,陸遐幽幽地想…
他好像被自個兒下的重手給驚住了。
其實陸遐不覺得有多難受,他有英武的身手,出手狠快,她沒有遭多少罪…隻是…隻是…他真下手掐着自己時,心裡不免有些難過。
他計策使得真好,尋常小計不能逼出真話,必得生死關頭才能道出真情。
該下手的時候确實不能心軟。
明明商定計策她是這麼想的,可沈應真這麼做了,方寸不免泛起綿密、細碎的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