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得近前端詳鐵鍊,除了血腥氣,鼻端萦繞着一股淡淡的氣息,陸遐忙招手,“好生奇怪,連副将,你可曾聞見什麼味?”
連旗回首嗅了嗅,滿腔隻有血腥氣,“隻有血腥味,你别是聞岔了,什麼狗鼻子。”
話裡挖苦陸遐半點不在意,比起鬥嘴,她更在意聞見的味道,那股味道聞着莫名熟悉,倒像在哪裡嗅過似的,她欲要回想,一時沒有頭緒。
“這幫小子!”角落裡連旗低聲罵了句,陸遐循聲望去,原來是留在此處的女子衣物,滿滿的一箱随意堆疊,陸遐詫異道,“這些衣物不是要一并送走,讓附近有女子失蹤的人家辨認,怎麼還在此處?”
聽方才暗道裡的軍士所言,白骨堆在一處無從分辨,幸好還有女子衣物在此。
連旗聞言冷着臉,他欲運勁将木箱搬起,陸遐上前一步接過他手中火把。
木箱看着輕實際上分量可不小,前臂青筋虬結,他低喝一聲,穩穩當當擡在身前,連旗闊步要走,相錯之時,陸遐又聞見了那股淡淡的味道,忙叫停,“等等!”
“你做甚?”連旗隻當她要挑錯,不耐煩地回頭,卻見陸遐走近細嗅,果然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聞着像從這箱子裡散出來的。”
木箱蓋得不嚴實,有杏白的女子衣袖半露在外。
“奇了怪了,我為何沒聞見?”
連提起兩回氣味,連旗抱着木箱,一臉詫異,他見陸遐遞過衣物,要他來嗅,氣得臉都紅了,扭頭道,“你這人真是!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嗅女子衣物,成何體統?快給我拿開!”
連旗氣得跳腳,陸遐也不為難他,盈盈笑語,“是我考慮不周。”
連旗看她唇角那抹笑,一時牙癢癢額角直跳,他就知道,哪裡有什麼氣味,定是這女子要趁機作弄他。
扭頭冷着臉出了地牢,連旗順手将木箱擱在地上,回首陸遐仍打量手上衣物,翻來覆去地看。
“喂!我真沒聞見,你要是不信,去問問将軍。”
“你看我做什麼?”
“…你居然肯讓我見将軍。”陸遐還當連旗不願意她靠近沈應,眼下提議反倒出乎意料之外,星眸裡明晃晃寫着不信兩字。
連旗看了梗着脖子硬聲,“不讓你見你哪次真不見了,你們還背着我一起去小屋探查!趕緊把靜月庵的事了結,趁早滾回安州大牢!”
他這話說得不客氣,語氣也沖,陸遐卻無半點惱意,“是是是,先把味道查清楚再說,連副将再幫着聞聞,說不定味道與案情有關,方才在底下我真聞見了。”
連旗俊臉皺成一團,可說起與案情有關,臉上換過一副凝重神色,連嫌棄也顧不得,大掌接過陸遐手中那件,他方拿在手中就訝異地挑眉,“還真有,難道是底下味道太沖,這才沒有嗅得…”
鼻端果然如她所說,萦繞着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
一人覺得熟悉,或許是巧合,兩人都這麼說,那必定有蹊跷。
驚異地掃過箱中的衣物,連旗頓時有了精神,幫着陸遐将一件件女子衣裙盡數展開,女子看着滿地的衣物,眉心輕蹙,透出些許不解,“隻有上頭幾件…底下這些衣物沒有…是因為時日太久了麼?”
“看着不像弄髒。”連旗展開先前那件杏白的衣裙,顔色簇新,“難道是箱子裡原本放過帶香味的物件,衣物堆放,才會沾上?”
“回頭問問老爺子吧。”
陸遐咬唇沉吟,她來回踱步,看着地上木箱星眸透着抹困惑,“箱子裡若放過物件,怎麼隻有這幾件衣物沾上?再說鐵鍊附近的味道如何解釋,屍骨還挂在鐵鍊上,沒道理沾上别的”
“難道是姑娘身上有帶香味的物件,她被兇手所擒時又沾在了鐵鍊上?還是兇手身上的味道…?”
她這番懷疑不無道理,連旗看着滿箱的衣裙,腦中似被一道驚雷劈過,“你說…會不會…不會的…不可能…”
不知想到了什麼,薄唇欲言又止,話沒出口已被他自己否決。
“連副将有想法不妨直言,或許能得出新的線索。”
連旗咽了口唾沫,指着衣物道,“有沒有可能…不是被擒才沾上味道,而是沾上的才會被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