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翎一驚,手中的翎羽筆險些在喚風的月石後面多寫了個零。
他愣愣望向昕音,後者依舊是氣定神閑的靠在床頭,自飯盒中掉落的糕點将他的白衣沾染上了些許污漬,卻絲毫無損昕音飄然的氣質。
火翎看向昕音拿住筷子的手。
昕音重新夾起一塊糕點,這次的糕點并未如上一塊那般凄慘的掉落地面,隻是抖了抖,就又重新跌落回食盒。
“罷了,我吃完了。”昕音合上食盒,“算完了就将食盒一并帶下去。”
“尊主,你可是...”火翎斟酌着措辭,最後還是輕聲吐出了那四個字,“靈力不濟?”
竟連食盒中的糕點都夾不起來?
“是。”出乎意料的,昕音并未否認。
“那要不要我來...”看見昕音冷若冰霜的神情,火翎即使收口,将“喂你”二字縮回口中。
昕音站起身,紫氣逐漸開始彙聚,将他整個人包裹住:“我還有些事沒完成,你清算完畢後自行下山。”
說罷,不待火翎作更多反應,一襲紫氣已然消失于室内。
雪月峰的竹室之中。
“嘿嘿嘿,進了我的屋子就别想再出去。”
“不可能。”
“就摸一摸,你舒服我也舒服。我的手藝你是知道的。”
昕音一臉肅殺的看着呼雲:“你說就說,不要流口水。”
呼雲擦擦口水,收斂住與那清俊外表明顯不符的猥瑣神情。
半晌後,一隻澄黃的小貓躺在呼雲腿上,滿意的發出了呼噜聲。
背上的手恰到好處的揉捏着自己身上的經脈斷裂之處,力道溫柔的梳理着他混亂的經脈。昕音舒服的眯起了眼。
誰能抵抗住這麼一團柔軟蓬松的小動物?呼雲的本體遍布鱗片,很是不可愛,此刻簡直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化了。
他捧起兩隻粉嫩嫩的前爪,親吻的如癡如醉,幸福之感滿溢全身,覺得即便是死。若是能死在這兩隻貓爪之下也值了。
然而半柱香之後,昕音突然呲起尖牙,毫不客氣的咬在呼雲手上。
“嗯?龍呼雲,你怎麼回事?”
紫光一閃,白衣少年冷着臉站在屋角。
“不要這麼叫我啊,好土。”呼雲摸摸手上的傷口,委屈道,“人家叫龍雯,字呼雲!龍呼雲聽起來就似是龍傲天的親戚,一點也不風雅。”
“你想死是不是?”
懷中柔軟溫暖的觸感瞬間消失,呼雲有些怅然。看了看那張漂亮卻冷酷的臉,他的欲望迅速消退,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你當真是将我視若敝履,用完就丢。”呼雲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淚,拿起桌上的一條烤雞腿:“昕音,吃烤雞嗎?”
“...不吃。”
“你三日後就要去金玉城了。但你如今這個身體狀況真的能行嗎?再給我揉一下吧,就一下。我幫你把最後兩處經脈順好就成。”
“滾。”
一直到三日後站立于朔原澤大門口,火翎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包裹着。
他在水雲居内替昕音算賬算了三天三夜,算的頭暈眼花。甚至連譚希桃看他的神情都由幸災樂禍逐漸轉化為同情。
昕音仙尊怎可能不會仙算,隻是懶得費心去算罷了。火翎得罪了昕音,以後隻怕是有罪受了。
偏偏這受罪的人還甘之如饴。譚希桃頗為火翎接下來的日子而憂心。
眼睛實在疲憊時,火翎便會趴在書桌上用稿紙畫烏龜。
所以今晨昕音推門而入時,他隻來得及将那一沓烏龜稍稍藏在公文之中。
“先放下手頭的工作,去金玉城。”
“怎麼去?”火翎頭昏腦漲的,思維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騎呼雲。”
騎呼雲???
火翎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昕音的回答,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呼雲的本體一隻大熊貓,要如何能馱那麼多的人至金玉城。
然而,眼前的巨龍金光熠熠,足有一座小山那麼大。
“呼雲?!”火翎不可置信道。
金色巨龍嘶吼一聲,朝着火翎抛了個媚眼。
一團紫氣驟然飄至龍背,昕音朝巨龍下的火翎揚揚下巴:“少廢話,趕緊上來。”
于是火翎終于體會到了何為日行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