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玄衣的牛角女子名叫珞言,是魔王玟弦的貼身親衛隊隊長。
此刻,她拉扯着北川璃出牢房,手頭用力之狠,絲毫未帶任何感情。北川璃也似是失了魂一般,并未掙紮,隻是一個勁兒的捂住腦袋痛呼。
待到牢門被“嘭”的一聲關上,火翎将頭湊在鐵栅欄間隙處,奮力将臉擠出牢籠。
“尊,尊主,對不起啊...我也不知為何我方才會...我不是故意的。”火翎一直到現在還尚處于混亂的階段,他其實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身在何處,若說是旖旎夢境,為何此時的場景,一點也不旖旎,甚至還有些肅殺。
但直覺告訴火翎,此刻的自己應該先道歉,即便是自己還未弄清究竟是做錯了何事。
昕音看着火翎那張被牢籠擠壓變形的俊臉,并未言語,隻覺得自己似是看到了一隻汪汪直叫的傻狗。
火翎又一次在昕音的眼中讀到了類似于鄙夷的情緒。那表情之熟悉,令他再次想到了朔原澤的那隻圓臉小橘貓,是故,火翎連一絲自己受到侮辱的感覺也無。
下一刻,火翎隻覺背後一股巨力拉扯着自己,将自己的頭從牢籠間隙處拽了出來。
“尊主?”對面的囚牢裡,隻餘昕音留下的一具傀儡,此刻正牌昕音正提着火翎的後脖子,帶着他瞬移離開牢籠。
“走,去看看北川璃。”看着火翎的臉上被栅欄卡出兩條紅痕,昕音有些後悔五十年前将炎魔精魄放入火翎體内。
他還記得,當年的新絡,雖是心理病态到近乎扭曲,卻也并不癡傻。若火翎不是被新絡影響改變了性格,那便是,他本性如此?
五十年前的白嫩肉團子為何會是個繡花枕頭?
昕音輕歎一口氣,提雞仔一樣的提着火翎在魔王宮殿之中逡巡。魔界濁氣下沉,天生不适宜修習仙法之人居住,若是仙族久居于魔界便會日漸衰弱,唯一的途徑隻有堕化為魔。
仙族為魔氣侵蝕,是為堕仙。
神族為魔氣侵蝕,是為堕神。
這二者皆能在魔界生存,而待遇,卻會與原本身在天界修真界的待遇差之千裡。
魔族并不會善待他們,昕音幾乎都能猜出,原本的北川璃究竟經曆了些什麼。
魔王宮殿之恢弘,綿延千裡。但既是君王宮殿,那魔界與人界的帝王宮殿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别。
昕音回憶着兒時的記憶,輕車熟路的在宮殿之中找到了一處密室。
北川璃閉着眼睛躺在一張白玉小床隻上,唇色蒼白,胸口尚在微微起伏着。
昕音将火翎随手丢在地面。“咚”的一聲,火翎的頭撞到了床腳,北川璃的睫毛輕顫兩下,悠悠轉醒。
“你,你們是何人?!”北川璃面色蒼白的連連後退,背幾乎都要貼住牆面。
“琉璃掌門這是怎麼了?”火翎悄悄瞧昕音一眼,隻見後者亦是秀眉微蹙。
北川璃竟不認得他們,那必是被玟弦洗去了記憶,隻是卻沒想到,這夢中的記憶清洗竟能連他之後的記憶一并洗去了。
昕音感知了一下北川璃身上的魔氣,将手附上北川璃的額頭。
此處幽冥夢境來源于北川璃心底的痛苦與恐懼,昕音隻要稍稍以神識探查,便能看到當年所發生之事。
那一年,玟弦将北川璃從牢獄之中召出後,親手洗去他的記憶,将他軟禁于自己寝殿後的密室之中。
北川璃懵懂失憶,玟弦便告訴他:“你是修真界送給魔界用以維護和平的禮物,如今的身份,是我後宮之中的男寵。”
北川璃震驚了好半晌沒能說出話,但是他從琉璃鏡之中照出了自己的模樣。那是一張連自己看了都覺得美到窒息的臉。北川璃沉思片刻,欣然接納了這個身份。
他生的絕美卻又與世無争,很是得玟弦的喜愛。後宮中衆人偶有些愛講閑話,說北川璃來路不正的,都被玟弦秘密處決。北川璃就這樣與玟弦度過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兩個月。
第一個忍無可忍出手的,是魔後。
魔後是魔界的赤魔後裔,通體肌膚呈豔麗的赤紅色,性格也是熾烈如火。
她與玟弦,本就是聯姻,多年來的夫妻生活也一向是相敬如賓,她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在後宮的權利淩駕于她之上。
她的魔力并不比玟弦遜色多少,她隻是悄悄買通了幾名婢女,便潛入北川璃身邊,将玟弦的封印咒術震蕩出裂紋。
“你不是什麼送給魔界的禮物,你不過是被魔王囚禁于此罷了。如今,我給你個機會,送你離開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