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音指向水雲居的大門:“滾出去,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
火翎露出了平日裡昕音最常見到的乖順神情,點點頭朝着屋外走去。昕音正準備長舒一口氣,卻見火翎又突然轉過頭來,朝着昕音露出個有些邪氣的笑容:“你說這些,是希望我立刻逃跑吧?”
昕音氣結,咬牙切齒道:“不是。”
“月靈部落已經派人送出控告函了吧。”
昕音怔然,卻見火翎方才流露出的邪氣笑容一閃而逝,重新化為了溫柔與乖巧,“放我走,你就再也解釋不清了。我心甘情願接受衆仙會審判。”
而且除了維護昕音在衆仙會及天界的形象外,他也有着他自己的打算。
“你...”
昕音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你若是接受審判,必死無疑!”昕音深吸一口氣,“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我知道。”
昕音終于放棄了與火翎對牛彈琴式的溝通方式,一副天界走狗的嘴臉瞬間上頭:“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隻有祝你早日安息了。”
昕音舉起右手,指尖凝結出一隻幽藍色的傳音紙鶴:“來人,将火翎真人關押起來!”
朔原澤中的執行者們以木琉枝為首,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水雲居屋外。此刻木琉枝一腳踏進水雲居,就被屋内的場景給驚了一跳。
那床單,那被褥,怎麼能淩亂至此?床上似乎還隐隐沾着血迹,空氣中彌漫着絲絲血腥味。
再看看火翎身上那被鮮血沾透的衣衫。
木琉枝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在床事上沒讓昕音仙尊盡興,竟然也需要被關押起來麼?這也太慘了。
昕音仙尊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先前在朔原澤内那麼久,從未見昕音與誰親熱過,如今一看,昕音仙尊的寵幸還真不是誰都能吃得消的。
木琉枝的腦中已經快要飄過一篇辭藻浮誇的求情小作文,可昕音卻像是早已預知到木琉枝心中所想,擡手将一根食指放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木琉枝本就不善言辭,如今難得想要多話一回,被這樣一打岔,便直接将那一丁點兒虛無缥缈的同情心抛在腦後。
昕音揮揮手,幾個淡藍長袍的執行者們便立即上前用龍須索縛住火翎的手腳,極其利索的将人帶了下去。
從頭到尾,火翎都沒有任何想要掙紮的迹象,隻是在出門時,又遙遙的朝着昕音所在之處望了一眼。
那一眼,似乎穿越了漫長的時光,又回到了他第一次在水雲居門外等候時的場景。那時候的火翎,還不知道自己将會與這位高高在上的仙主有着什麼樣的糾葛,更猜不到,自己在接下來的時日裡,将會接觸到能讓這整個世界為之颠覆的重要秘密。
執行者們将火翎關在淩雲峰之下的一個岩洞之中。那岩洞之中有着大大小小十餘間牢房,是暫時關押審前犯人之用,牢房周圍的禁制法咒多的像老樹皮,連隻螞蟻都跑不出去。
既然是用來關押犯人,那環境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火翎在朔原澤待了十幾年,竟不知一片青山綠水仙氣缭繞的朔原澤,還有如此陰冷恐怖的地方。
一如昕音仙尊本人,火翎有段時間曾以為,昕音仙尊能維持如今在衆仙會說一不二的地位,隻是因為他的天生神血,整個修真界都沒人比他的武力值更強,所以他能随便散他的破德行,更能一個任性便直接投個幾道大仙術将所有不聽話的人都吓服。
可是瞧見了了月靈部落中的秘密後,火翎明白了昕音的處境,也知道了他那“天界走狗”稱号之後的真正意義。仙主的位置,對昕音而言是一種桎梏,同時卻也是昕音唯一用來保命的秘法。
昕音能在這樣四面楚歌的環境下維持住衆仙會的統治,便絕不會是朵任性小白花。
昕音仙尊清麗絕美的皮囊下,有的并不是一顆同樣純粹潔白的心。那心早已被經年累月的折磨給侵蝕的千瘡百孔,昕音在那上面漆上丹垩,有些人便會以為昕音有的隻是小别扭小脾氣。這一點,火翎知道,昕音自己更是知道,于是,他對待越是親密的人便越是惡劣,怕的就是有人識破了他的本質之後會覺得他虛僞至極,狠狠背叛之後再離他而去。
既然這一切注定會發生,那與其讓那樣的場景發生在未來,還不如直接就不要讓任何人走近他的心中。天界走狗的想法注定與常人不同。
火翎動了動被龍須鎖鍊縛在身後的雙臂,覺得那細細的鎖鍊似乎勒緊了肉裡,将人磨得生疼。
也不知道這龍須,是不是昕音從呼雲喚風二位長老嘴邊拔下來的。若當真是如此,現場一定是一片雞飛狗跳吧。
腦中驟然間閃過極其荒誕滑稽的場景,火翎突然笑了起來。
而正在此時,牢門打開,一金一藍兩道身影緩緩走近。
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先聽到了譚希桃的抱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