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祚宇面色沉沉地撿起了那顆帶着血的頭顱。
這王位,取得的還算是容易,隻是他卻總覺得心裡有哪裡不大舒坦。
下一刻,記憶洶湧地進入了祁祚宇的腦海,他想起了一切。
他第一反應是惱羞成怒地拔劍指向聃蘭:“你竟敢戲弄我?!”
“怎麼,你忘了嗎?你要我幫你完成的,你的心願。”聃蘭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此次下界,最重要的不就是鏟除‘守護神’,和激發司金之神身上的神力麼?如今兩件事都已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祁祚宇的臉色變了又變。雖然事實是這樣沒錯,可是被戲弄的憤怒仍然萦繞在他的心頭,久久揮散不去,于是憤然挑刺道:“這人界的王位于我而言又有什麼用?如今國運被你改動,我豈不是還要在這無聊的地方當幾十年被規則限制的無聊君王?”
“你也可以先回天界,我繼續留在這裡替你當這個君王。”聃蘭面無表情,“如今你對我而言已毫無價值,比起來,我對那個南斯和玄王生的孩子更感興趣。”
聃蘭的一句話,幾乎決定了昕音接下來上百年的命運。
一想到這個孩子,永宙就覺得有些可惜。
若是瓦南南生下的是女兒多好,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讓狻猊的血脈迅速繁衍下去,早日收集到足夠的可變形材料,離他征服全宇宙也能更快一步。
也許這是聃蘭從一開始就故意給出的限制。
改造後的基因隻能由母方傳承,這才沒讓這基因跟病毒似的席卷了整個世界。畢竟,單靠女方去繁衍傳承,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如今單靠瓦南南和她的孩子,想要收集滿足夠的材料,怎麼都還得需要個好幾百年。
想着想着,永宙就開始怒從心頭起,惡狠狠地看向聃蘭。
隻是那火還來不及出口,城樓外就驟然傳來了守衛們的通報聲。
“南妃逃了!”
已然恢複記憶的祁祚宇此時又恢複了那種對腦殘未婚妻的不屑感。正好心裡憋着火無處發洩,祁祚宇便幹脆讓聃蘭帶上玄王自己砍下的腦袋,一路來到了城樓邊上。
乍一見到一身浴血的瓦南南,祁祚宇也驚了一跳:“南妃,你這又是在做什麼?莫不是要随着那暴君去殉情?”
什麼殉情?
玄王死了嗎?
不,不可能。
瓦南南像是突然被針紮了一般,立刻怒聲道:“胡言亂語!我一屆神尊,怎可能為了個凡人殉情!”
她真正想說的是,玄王怎麼可能會死?
她初到玄王身邊的時候就發現了,那男人身上不知道是有什麼神佛保佑着,即便是來自天界的神兵利器也不能傷到他分毫。
瓦南南覺得自己此時的腦中像是有兩團亂麻在相互交纏,其中一團在說着“你是下凡的仙神,放下一切,回天界去吧”,另一團卻又在角落裡提醒着她“不,神獸并不是你唯一的身份,千萬别忘了你是誰。”
“我才不想跟你回什麼天界!”瓦南南低聲道。
祁祚宇看向瓦南南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個腦殘了。
他向來懶得跟低智商的人溝通,于是做了個手勢,讓聃蘭取出了玄王方才自己砍下的頭顱。
那頭顱的頸間還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瓦南南看着那人頭,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無數像是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都在同一時間湧進了腦海。
想起來了。
在見到玄王頭顱的那一瞬間,聃蘭施加在南斯身上的法咒完全消失。
瓦南南記起了自己的身份,也記起了眼前這個“蘭大人”的真實身份。
什麼天界,什麼神獸,他們隻是眼前這個男人做實驗的素材罷了。
她也終于想通了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的起因。
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即便是被迫注入神獸狻猊的基因,身體也一直沒起什麼變化。
因此,聃蘭便和眼前這個,她曾經的未婚夫一起布了個局,為的就是使她在絕境之中學會對金屬元素的操控,以便給永宙那殺人兇器一樣的飛行器添磚加瓦。
一切,都是騙局。
胸口好痛。
該死的煥藍星系,該死的基因改造。
他們這種“僞神”,又憑什麼不能有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