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想辦法轉移我的視線。你逃不出去了。”火翎的話一出口,永宙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瞬,火翎手指的方向朝着永宙稍微動了動,與昕音同源卻完全逆行,修了魔的“仙力”,驟然化作一道紫色的煙霧,朝着黃金面具與臉部的縫隙處鑽了進去。
永宙覺得自己腦中像是被尖針給紮了一下,神識瞬間劇痛。
火翎為了等永宙的這片刻分神,也是等了許久,為此,他強忍着聽了永宙一大堆真假摻半的屁話,憋得有些冒火。
“你先前就是那樣勸說瓦南南在蟠龍要塞跟你合作的吧?”火翎嘴角牽了牽,像是想要冷笑,卻最終還是被心中沉重的情緒墜住了,沒能揚得起來,“若是沒有前車之鑒,我搞不好還真要上當了。”
那紫色的煙霧,顯然是瓦西西這個半吊子研究出來的什麼新發明,那細細密密的煙霧跟小針一樣順着永宙的神識往裡爬,像是想要将永宙的意識從瓊玉道人的身體裡剔出來。
即便是這樣痛苦的人時候,永宙面具下的聲音也依舊鎮定:“等等,難不成你方才...”
“是的,”火翎截口打斷了永宙的話,“昕音心念一動,我就能共享他得所知所見。”
“哦,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就是憑着上輩子裡魂魄間的那點主從契約才吸取了他體内的一部分‘神血’。他将你做成了魔人偶,卻終究沒能将這契約完全從神魂中去除。”劇痛并未使得永宙失了方寸,反倒是使得他更加興奮了起來,“沒想到他也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我當真是高看了他。”
“...也小看了你。”永宙有些悔恨自己方才開出的誘惑太小。像火翎這種能在昕音手下活下來的陰謀家,野心必定不止于吃永宙走後留下來的剩飯,怕不是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幹掉昕音幹掉永宙統治三界了。
火翎在永宙的心裡,從來都是個心機深沉的小人。畢竟永宙以己度人,若是有這麼一個人,趁着他身陷囹圄的時候誘他簽了主從契約,緻使他不得不留下此人的魂魄以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在好不容易将此人複活,即将要解除主從契約之時,又被此人吸走大半神力以緻于生命力被消耗,以緻于體質孱弱到不得不抛棄仙體,怕不是得恨這人恨出個洞來。
不管昕音舍棄“仙體”是不是昕音自己的意思,其根本原因終究是與火翎脫不開關系的。
從“神”變成“仙”,最後又退化成個普通人。
怎麼想,他都該将此人碎屍萬段才是。
可是這人,卻屢次在昕音的暗算下活了下來,甚至還一度擁有了能颠倒局勢的籌碼,怎麼能不是個狠角色。
火翎此時自然沒空去想永宙到底将他腦補成了個什麼玩意兒,隻是全神貫注地注意着永宙神識的一舉一動,以防永宙拼死反撲。
正是因為永宙的情感缺失,才令他永遠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在被人重創,暗算,幾次險些丢了性命之後卻依然對那人死心塌地的。
那是一種永宙即便是再活上幾萬年也産生不出來的情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永宙和昕音還是很有父子相的。
比如說在逃跑時的狼狽相上。
永宙為了鑽出“因果之網”,甚至能做到将自己的神識附在一隻仿真老鼠上。
雖然那老鼠顯然也是煥藍星系的什麼高科技發明,但堂堂“三界之主”附身在一隻大耗子身上,也未免太不體面。
火翎一直全神防備着永宙的反撲,在接住瓊玉道人迎面撲來的軀體時,他立即下意識地去擋,哪裡會想到那腦後還能鑽出隻老鼠來。
等那大耗子咬破因果之網,滿身鮮血地逃出去時,衆人都被三界之主那不要臉的逃跑行徑給驚呆了。
譚希桃大張着嘴,下巴一時間有些裝不回去。
即便是保住了瓊玉道人的身體,卻終究讓永宙的神識逃了出去。
顯然,火翎說的并沒錯,永宙先前的嚣張與洩憤似的虐殺,不過是虛張聲勢。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呢?
想要留住永宙,也不過是為了驗證昕音是不是真死了。
下一刻,眼前的一幕就再明顯不過地證實了這一點。
當昕音的屍體上開始泛起點點金光的時候,譚希桃急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青衫“仙族”疾步走近了那屍身,正是姜卿蕪。
“啊啊,這是神族□□消亡的特征。”姜卿蕪搖了搖頭,“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所以死後,屍身魂魄都不會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火翎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昕音的屍身在人形和小橘貓似的狻猊之間閃爍變幻着,最後化為點點金色的星屑,随着一陣輕風被卷向空中。
屍身魂魄都不會繼續留在這個世界麼?
真是連個念想都不給人留下,夠絕情的。
直到這時,譚希桃才終于清楚地認識到,昕音是真的死透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擡眸看向火翎,生怕後者受的刺激太大,體内炎魔血脈複蘇,就地大開殺戒。
出乎意料的,火翎的神情卻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冷靜的。
他隻是擡眸望向了空中,星屑曾經停留過的地方,仿佛在尋找昕音仙尊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昕音仙尊想做的事,一定會做成。”霎時間,時空仿佛倒流,火翎說出了和南妃一樣的話,“他沒完成的事,我會替他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