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了昕音光溜溜出現在寝殿的那一幕,宮人們的思維也都自覺自發的被黃色廢料充斥了。
畢竟,許多皇族私底下其實都有些不大光彩的癖好,再在意下去就不禮貌了。
身為當事人的昕音,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他的日子過得太過滋潤,此時正百無聊賴的聽着小皇子提出的問題。
“你說,有沒有可能,讓世間大同,文化交融,各族通婚。這世上不再有戰亂紛争,不再有因種族而生出的流血與歧視?”
學堂書本上的那些知識,昕音早在被囚禁在高塔之中時便從市井學堂中聽過了幾百遍,耳朵幾乎都要起繭子了。
要不是因為這小皇子三不五時的會冒出來怪想法來,昕音才懶得去學堂裡數太師的胡子。
昕音躺在吊床上,手中有一搭沒一搭翻着書,嘴裡毫不留情地将小皇子異想天開的想法給駁了回去:“那不可能,除非這個世間的人都變成弱智。”
昕音已俨然成了小皇子的半個小老師。
小老師既然這麼說了,小殿下便也隻能遺憾的低下頭去。
“金玉王朝足夠富庶不就行了。你整天操心那麼多,是不是什麼老媽子成的精?怎麼就那麼好運的讓你踩狗屎成了個小皇子呢?擔心凡人因欲望而産生的殺戮與掠奪做什麼?既然你已經走了狗屎運成了個小皇子,那麼隻要我在一天,我就能保證你在死前都看不到金玉王朝破滅的那一天。”
話一出口,昕音自己也楞了一下。
他究竟在說什麼?
他确實算是半個神,但卻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守護金玉王朝的打算。
事實上,若不是因為該死的永宙和聃蘭給他身上下的禁制,他根本不可能耗費自己的神力去保護這該死的王朝,使它連年風調雨順。
可是如今,他卻願意承諾,為了一個凡人,而守護金玉王朝,成為一個真正的守護神。
自己怕不是真被這弱智小皇子給同化成聖母了吧?
當然,整個皇城内外,乃至整個皇朝,恐怕也就隻有昕音一個人會覺得祁絲炎是弱智了。
即便是正式的文書還沒下來,朝堂中的所有人也早就都知道了一件事。
若不是祁絲炎多次表明自己無心王位之争,那太子之位還保不準能不能落到祁絲竹那個循規蹈矩的真蠢貨身上。
可誰知,昕音難得的聖母一次,這小殿下竟然還不領情。
祁絲炎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憂慮:“可是,王朝的盛衰不能隻依靠你啊。王朝多依靠你一天,就意味着你會被桎梏多一天。你總會有厭倦一切的時候不是嗎?我希望你能有完全的自由。我能感受到,你很不快樂,因為王朝的負擔而不快樂。”
昕音活了那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過得快不快樂。
他一時間心緒有些複雜。
人不是都應該是自私的麼?
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别人的性命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又有多少人,會去在意另一個人,甚至是神...過得快不快樂?
昕音天生就不是什麼善良人,更是很難會去共情旁人的想法。
所以,他下意識地開始給小皇子的想法找個合理的解釋。
啧,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會存在那種舍己為人的真神佛,所以,眼前這些話一定隻是蜜缸裡泡大的小皇子過于泛濫的同情心導緻的。
若是他的王朝沒了,身份沒了,自身都難保了,他還會有心情去擔心旁人過得快不快樂麼?
想想都不可能。
由此可見,這席話可真是虛僞。
昕音久久的沉默着,最後,揚起他相較于年齡略顯稚嫩的臉,以一種質問般的語氣問道:“既然如此,那你願意為了我的自由,而放棄金玉王朝嗎?”
祁絲炎放下手中紙筆,并沒有去敷衍昕音這一個近似于無理取鬧的問題,看向昕音時的眼神無比真摯:“我會盡我所能輔佐我的皇兄。我不會讓金玉王朝成為你的負擔。你喜歡,那就去做,你不喜歡,沒有人可以逼迫你。”
“不就是不願意麼?兜那麼多圈子做什麼,怪惡心人的。你舍不得自己尊貴的皇子地位,舍不得放棄自己手中的權利,卻還口口聲聲說讓我選擇自由,要讓我快樂,我怎麼選?”昕音覺得自己果真是對人性了解得極其透徹,也更加讨厭眼前這個裝模作樣的凡人了,“明明事事都已經有了選擇,卻還要裝出讓别人選的樣子,我最讨厭的就是你們皇室講話時的這種調調,虛僞的很。”
說罷,也不聽祁絲炎的解釋,直接化身為貓從窗口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