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誤打誤撞,阮輕栩沒有多說,笑了笑立即投入表演。
悉舞故人,樓台相别。牆頭馬上,昨夜星辰。
不知不覺,聖誕節來臨。
阮輕栩抵達目的,才赫然發覺阮畫屏已經更換了住址。
母女見面,氣氛劍拔弩張。
随意打量四周,阮輕栩不覺沉眸:“給你的錢,你就這樣生活。”
寒酸到極緻的公寓,廚房洗菜池碗筷堆疊,地上垃圾更是不堪入目。
阮畫屏不以為然的抱着貓坐在沙發裡,理不直氣也壯:“我養男人了,你知道的,他們比饕餮還貪婪。”
縱使忍無可忍,阮輕栩額角青筋畢爆,指了指自己,趔趄後退。
“你看我,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入行以來多的是沒有白天黑夜的日子。如今體重隻有八十斤,你知道我多高嗎?你花錢,做子女的毫無怨言,可你不能拿着我的賣命錢,恣意糟蹋掉——”
四目驟然相對,阮畫屏愛撫地摸着貓頭,懶懶的眼皮再度垂下來:“你哭了?哈哈哈,你這個小怪物還會哭呀?”
嬉笑刺耳,揶揄無謂。
阮輕栩一息止住泛濫的情緒,目光晦澀絕望:“算了,千金買你高興。我給你換個新家,咱們現在去吃飯。”
“不去不去,不換不換。我就要在家裡吃,你給我做。”
“可你——”
“别逼我!”
阮畫屏突然翻臉,緊摟着貓貓嚎叫。
前兩年,阮輕栩好心為她做飯,結果隻吃一口,她就把桌子掀了。喜怒無常,更敏感多疑。
“好,那你能不能松一松胳膊,貓貓會害怕的。”
聽到這裡,阮畫屏倒像做錯事的孩子,摟着那貓又親又哄:“媽媽吓到寶寶了,對不對?好寶寶,媽媽再也不會這樣了,都是這個姓沈的,把我害成這副模樣……”
至此沒什麼好講的了,阮輕栩一身疲憊未消,強打起精神開始收拾。
廚房擦得幹幹淨淨,地面吸塵清掃,床鋪換新,角落消毒……扔垃圾,逛超市,訂蛋糕。
忙碌整整四個小時,簡陋的餐桌上燃起溫暖精緻的蠟燭,中西餐拼盤可口美觀,正中間是寫有祝福小如生日快樂的小馬寶莉蛋糕。
可阮畫屏和貓貓卻在沙發上睡着了!
阮輕栩沒有驚醒她,而是一眼不眨地注視着她。
記憶裡那個溫柔似水的媽媽,似乎已經離開太久。隻是記憶重疊,又的确是眼前人。她過的其實不好,眼角皺紋密布,年紀還不算太大竟滿頭銀絲。
當年的美人,轉瞬像幹燥的無花果,沒有丁點水分。
視線下移,是那雙曾抱過、牽過、安慰過自己的手,是獨獨屬于媽媽的美好記憶。怎奈現在,令人無法細看……
彼時橘貓張嘴打呵欠,它倒是油光水亮。
房間内屬于阮畫屏的東西很少,大多是這隻貓貓的,吃的用的都很講究細緻,不難看出主人對它的寵愛。
不知為何,阮輕栩不可避免地同它攀比,結果自愧不如!
貓醒了,阮畫屏也睜開了雙眼。
一刹那,母女倆視線交融,許久不曾閃避。
阮畫屏眼底閃過一絲驚詫,神情複雜模糊,但很快被食物吸引:“你做這麼多,會浪費吧?”
難得的平靜溫和,阮輕栩累的言簡意赅:“能吃完,洗洗手吃飯。”
平安夜,聖誕節前的溫馨。
“這個蛋糕真好看。”阮畫屏兀自感慨。
“小如會喜歡的——”
“你不喜歡?”
眼瞅質疑要起,阮輕栩不想更不敢破壞掉氣氛,立即找補:“超級喜歡。”
“噢,你工作累不累?”
阮輕栩死死咬唇,竭力調整呼吸:“不累。”
……
一頓飯吃的七上八下,但總算比以往強。之後兩天,阮輕栩趁機帶她出門,悄悄替換了所有劣質家具,外觀看似一模一樣,材質千差萬别。
離别的機場,阮畫屏帶着貓貓趴在玻璃牆上望着她。
一句話沒說,可又似乎說了什麼。
阮輕栩眼尾通紅,沒由來的很想抱抱她。因為不被愛,所以倍感桎梏。
她記得幼兒園的宣誓,小小的卡片上歪歪扭扭寫着最愛媽媽。
可是,她的媽媽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