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姐……你說我們在這裡把事情鬧得那麼大,我等會上飛機是不是還要被姓何的罵一頓啊……?”何棠似乎把内心所有的不甘與委屈全都展露在芷鸢面前,看她這樣子,是多想要得到一點關心啊。
芷鸢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并沒有表現什麼很反常的舉動。也隻不過是悔恨似的撇過頭,用那冰冷的手附在何棠的肩上。
“不會的。”
“诶诶,你怎麼那麼肯定啊?”何棠微笑着。
芷鸢的左手握拳捂在她的嘴前:“反正……就是不會有什麼波動。你也說過了,他們都是三分鐘熱度,沒過一會你出現在機場的消息就會一起沉沒在大數據網中的一角了。”
“……”
何棠看向一旁的乘機通知牌,意識到自己與芷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鸢姐,飛機好像要……起飛了?”
“……”
“鸢姐?”
芷鸢在看停機坪上的那幾架飛機,陽光使她眼角的淚水愈發明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些什麼,明明這個孩子隻是一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玩伴,隻是一個帶領自己走出陰影的光束,明明……為什麼要那麼傷心啊?開心點開心點,明天還要去陪菌屍寫生呢……
“鸢姐,飛機要起飛了诶。”何棠催促着芷鸢,她肯定也意識到了芷鸢那份不甘吧。
突然,芷鸢走到何棠的面前,與坐在輪椅上的何棠擁抱在一起。
“謝謝你,你一定……一定要學會擁有美好的将來……”
···
“阿鸢?你又打碎什麼東西了?”蓮瑛一臉無奈地從廚房走出來,她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芷鸢和碎在她面前的那個玻璃杯,就知道這玩意的幻想症又來了。
“抱歉……我隻是……有點想她……”
蓮瑛歎了口氣。
“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你就……這麼不肯接受現實?”
芷鸢雙手抱着頭:“是啊,我就是那麼固執,我不相信她……她竟然出國了……小棠……”
這時,洗完澡的于恬也出來勸說芷鸢:“你都十六了,多出去散散心,交點朋友,不要一直在這麼小的一個空間裡來回轉悠好不好啊?”
對啊,我都十六了,她是不是也要在三個月後過生日了?那家夥竟然轉眼都要和我一樣大了呢……沒機會當姐姐了……
“算了算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這裡我和阿茹來收拾,你……别又把什麼東西‘吧唧’一下砸碎了啊。”于恬滿臉都透露着擔心。
“那個……媽,明天早上我想去燙個頭。”芷鸢在房間裡和蓮瑛說道。
蓮瑛不知道芷鸢有何用意,但又不想在女兒低落的時候繼續打壓她,于是她很快就同意了:“可以啊,明天你要自己去還是我跟你一起?還有就是,你是不是畫畫的時候又忽然靈感大爆發了?想燙個頭以表自己的開心?”
“……”芷鸢不想理這個上世紀殘存下來的珍稀物種,“……我自己去,而且……我還要去找一個東西,在我的初中母校。”
“行,要不要路費啊?我待會給你打過去。”
芷鸢躺在床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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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周末芷鸢早早地就出了門,她去了一家何棠以前經常去的理發店。那家理發店的老闆也很熟悉她。
“啊,稀客啊!您想要燙頭還是剪頭呢?”老闆也是一個習慣打開天窗說亮話的男人,可能也是因為本身帶着點自來熟的原則在身上,所以這也是導緻了他很直接的緣故。
“燙個頭。幫我把我的卷發燙直,錢我已經付過去了。”芷鸢坐在理發台前,拿起手機付了錢。
老闆:“好嘞!”
十分鐘後,芷鸢如換了一副樣子一樣離開了理發店,她知道接下來去母校得拿什麼東西,那是一份記憶。
周末的時候,保安管得不嚴,隻要不是通緝犯入校,他一般都放。
在一個陽台上,芷鸢把土刨開,取出一個裝着一張畫的玻璃瓶,再把土埋回原來的位置,她便離開了這裡。
“這是菌屍畫的,這是梁大畫的,這是國際大帥哥畫的,這是我畫的,這是小棠的……”
那張畫終究被芷鸢丢棄在母校的範圍之内。
她還是沒能走出來——
那個本應美滿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