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些好聽的話，狠狠哄了零壹一晚上。

第二天他神清氣爽地起床，一連幾天仿佛怨靈附身般的陰郁氣息一掃而空。

“每天都做，你不會膩嗎？”你躺在床上，雙眼無神，一大早就感覺有些倦怠。

“……你不舒服？”他似乎受到挫敗，帶着連本人都沒察覺的委屈看向你。

那倒不是，是太舒服了，每天都這麼爽反而讓你感覺到一絲不真實……和危機感。

于是你搖搖頭，表示自己隻是有點累。

啊，當然不是身體上的，應該隻是睡前想太多事了才沒精神。

“不如你休息一天吧，反正這裡每天都沒什麼要緊事。中午我給你帶飯！”他一向喜歡包攬你的雜事，要是你能誇他幾句他就更滿足了。你不清楚他這種保姆一樣的性格從何而來，但做為九頭蛇優秀員工，你勢必要做出全勤表率，況且精神不振也不是頭一次了。

“不用了，又不是重病。”你果斷拒絕。

“好吧。”多少有點不情願的情緒在。

你翻開今天的事項表，嗯，首先是去堡壘外側巡邏，然後是去市區排查可疑人員。你幾乎到這裡後的每一天都在幹同樣的事。零壹的任務是去實驗室跟進研究，以及一個夜班的帶隊巡邏。他的值班時間跟你是錯開的，畢竟巡邏這種小事怎麼能讓你們兩個一起出馬呢。

巡邏這件事聽起來很複雜，但都是有規定的路線的，繞着堡壘外側的八個标記點走一圈，大概五個小時的路程。

雖然你一個人不到兩個小時就能搞定，在團隊行動中，你還是要顧及一下普通人的感受，放慢節奏，就當自己在散步。

闊葉林的風景還不錯，隻不過春去秋來，葉子已經落了大半。不過你的家鄉沒有成片的森林，這景色對你來說也算新鮮。

原野、河流、偶爾劃過天邊的秃鹫，是你對家鄉的印象。然後便是你的家，冬暖夏涼、帶着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以及穿着白色長褂的研究員們。他們用帶着橡膠手套的手觸摸你的身體，在冷氣打得很足的房間裡，那是你唯一感受到的熱源，他們撫摸過你的軀體的每一個部位，你的臉頰、你的額頭、你的肩、你的背、你的肋下、你的腰、你的臀部、你的腿、你的雙足……你想要再次被他們撫摸，你想回到過去，回到你剛出生時。

他們用冷漠的眼神注視着任何事物，但唯有投向你時，那眼神是如此炙熱。所以你很清楚，你對他們來說是重要的，你的心被他們的眼神點着了。你從此成為被衆人的期待簇擁着長大的九頭蛇。

你可以不是九頭蛇隊長，不是克隆體，甚至不是97，你隻是衆多九頭蛇特工中的一員，這才是你的歸屬。

風劃過樹梢，也劃過你的身體，帶着秋天的寒意和夏天的餘溫，正像你的制造者的手，他捧起你的臉，橡膠手套刺鼻的氣味在你的鼻腔遊蕩，他對你說———“Tme to wake up, my boy. ”

“隊長？附近有什麼問題嗎？”你身邊的九頭蛇特工把你喊回了神，你眼神聚焦，發現自己在看灌木叢。

“肯定是有兔子或者松鼠。”另外的人插嘴。

“不……隻是我在想家。”你眨眨眼睛，離開灌木叢，瞄了一眼手環上的時間，“我沒有愣太久吧？夥計們。”

“你也有家嗎？”總有些心直口快的家夥，即使是在九頭蛇裡也有不少。

“你的問題太傷人了，但誰會沒有家呢？就連我這個克隆體都有。”你随便答了兩句，低頭确認方向，然後前進。

“沒有家人就沒有家。”

“或者家鄉被毀了？”

“很多故事啊你們。”你笑着調侃一句，惹得他們也笑了，其中一個人用刀背敲敲手心：“如果家庭幸福美滿，又何必來九頭蛇找不痛快呢？”

“九頭蛇裡隻有兩種人，第一種是為财，花不完的錢，普通人這輩子都夠不到的數字；第二種是尋仇，如何也填不滿的怒火，就好像我們和這個世界有仇一樣。”這個九頭蛇特工的蝴蝶刀活了一般在他的指間翩跹飛舞，最後被他兩指捏住翅膀。

他看了你一眼：“不過今天我發現了第三種，他不恨任何人，隻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他的問心無愧你不覺得恐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