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視放你走了,但對你沒有絲毫振奮。
身邊沒有一個同伴,你的眼中還是一片血紅,不管用水怎麼洗,睜開眼,眼前流淌的溪水仍然是粉紅的,血霧環繞着你,将你囚禁在隐形的牢籠中。
你不知道該怎麼和澤莫交代,更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失敗。每當你看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都是你躺在一片血紅的背景中,仿佛倒下的不是奧創而是你。
“他根本沒有自尊,是一台冰冷的機器,根本不屬于人類。”
你已經要相信他們說的了。
“你和隊長沒有不同,都是站在人類這邊的。”
多可笑啊,你唯一得到的認可是來自敵人的……你為之奉獻的九頭蛇從沒正視過你,視你為跳梁小醜、難登大雅之堂的失敗者、讓敵人憐憫的可憐蟲。
還有什麼理由活着?
還有什麼臉面回九頭蛇?
你一直都在努力,但是命運似乎從未注視過你。是因為你是克隆人嗎?因為你本不應該出生?因為你不是人類?因為你是人類的意外之作?
你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天色将晚,就随便倒在草叢裡。
昏暗的光線透過樹影,沒有一點暖意,你摸着自己的胸口,那裡很熱,是滾燙的,可你的手是冷的,逐漸将心髒凍結。
你縮成一團,慢慢閉上眼睛。
你是先被九頭蛇找到的,那時你離澤莫的基地已經很近了,他們問你是怎麼回來的,其實你記不清了,印象中沒有什麼值得記錄的事。
但你真的很累了,所以應該是走回來的吧?
圍在你身邊的醫護人員沖你的頭伸手,被你打開了。他們沒有說什麼,停下動作沉默地看着你,仿佛在等你解釋什麼。
你明顯感覺到氣氛變了。
“跟我過來。”澤莫平靜的語氣下醞釀着一場風暴,你慢吞吞地跟上他,走進他的辦公室。
澤莫男爵有一面功勳牆,上面不是勳章、證書或獎杯那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而是一些染血的武器或破損的裝飾物。當你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差點被那些沉積的腐味刺激得無法上前。
他拉開最下方的一個小抽屜,拿出一塊暗黃的碎片,像是一個球體的一部分。
澤莫将碎片放在桌上,他的劍旁邊。
“這是什麼?”他問。
“什麼東西的一部分?”
“是什麼東西呢?”他歪歪頭。
你走上前,伸手時觀察澤莫的表情,看他沒有異議才拿起來。手指下意識搓了一下,表面很光滑,斷裂的地方不是幹脆地折斷,倒像是反複捶打才敲下來這麼一塊。
“人頭骨。”你笃定地回答。
“你能猜到他是誰嗎?”澤莫點點頭,“這是我最珍貴的收藏之一,可惜不是我親手做的,我不能把它展示出來。”
你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頭骨碎片,從氧化程度來看年份大概有十年以上,不可能是你認識的人,這個結論讓你松了一口氣。
“這個人的死對九頭蛇意義重大,成功完成任務的特工是我們最自豪的研究成果。”澤莫從你手上将碎片拽出來,你開始感覺到岩漿洶湧的熱氣朝你碾過來了。
“我很抱歉。”你艱難地說。
澤莫拍拍你的肩膀,然後緊緊握住。
“你是該抱歉,但你一直在抱歉。我的隊長。”他的手指戳中你的眼睛,指甲在眼皮上滑動,勾勒出眼球的輪廓,“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了?”
指尖向下一擠,眼球幾乎被推出眼眶,劇烈的疼痛令你出了一身冷汗,你的身體卻動也不敢動。
粉紅的世界又潑上一層紅漆,将視野分成兩半。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他問。
劣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