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壹從你身後擠出來,像你一樣摘下面罩,趴在你背上喘氣。
一旦有了對比,嗅覺再次靈敏起來,你聞見零壹身上臭臭的味道,像在糞坑裡滾了兩圈。
兩百磅的屎壓在你身上,熱騰騰的還在呼氣。
你感到一陣絕望。
伸手扒拉零壹,把他甩到地上,然後自己也爬出來,踩在光潔的地闆上,留下一串黑糊糊的腳印。
你一邊往出走一邊把髒掉的衣服和裝備脫下來扔到地上,走出銷毀區,外面靜悄悄。
你想看看時間,結果走廊的燈也打不開。
你不信邪,反複按開關。
好吧……打不開?
可能為了節能?
雖然基地裡的設施靠太陽能供電,但為了給更耗能的實驗研究讓步,類似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于是你調頭回去把探照燈撿起來。
零壹沒你那麼放松,仍然以警戒狀态巡視,他從未把這裡當成自己的領地。
他解下槍端在身前,在無人的走廊中狗狗祟祟。
你打開探照燈,照亮房間裡的時鐘:5:27。
你長出了一口氣,這個時間大部分九頭蛇還在夢鄉中,倒是不必擔心會遇到很多人。
你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回到之前作息規律的生活,比如先回自己房間洗個澡什麼的?
疲憊的克隆體急需在超大浴缸裡泡泡浴!
這裡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記憶裡漫長的走廊很快就能到達盡頭,擡頭就能看到低低的天花闆壓在自己頭上,甚至連空氣都因為無法流通而帶來莫名的煩躁。
目标達成的滿足感過後,你發現自己并沒有多少對于回到熟悉地方的喜悅,或許在外面的工作經曆已經永久改變了你。
但這裡仍然是能讓你感到安心的地方。
飛鳥總會收起羽翼,落回堅實的大地;……不是因為腳爪懷念土地的溫暖,而是翅膀太累了。陸地是從破殼時就陪伴它的地方,但不再是飛鳥的領域了。
研究員們給你制定的規則,似乎出了基地便不用再遵守,可最後你還是自願回來了。
臭味始終環繞在鼻劍,隻是你剛剛發現,似乎并不是從你身上傳來。
你停下腳步,走廊的轉角處露出一隻手。
它順着牆角倒在地上,被黑色手套包裹,自然地伸展着五指。
你彎下腰,緩緩抓住它,拉了一下。
掌中冰冷軟綿的肢體失去彈性,任由你拉扯。
你沉默下來。慢騰騰地走出轉角。
你看見了。
死去的九頭蛇散落在慘白的通道裡,有的被砍開身體、有的被射殺、有的看不出外傷看起來隻是用超高難度動作睡着了。
已經沒有血腥味了,幹涸的血迹呈褐黑色粘在各種表面,像斑馬的條紋。
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隻能跨過滿地狼藉,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死在門前的九頭蛇,把手環充上電,爬上床鑽進被窩,想了想,把頭蒙住。
哈哈,你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