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玹冷嗤:“你不是很好奇我那日攔住你師兄的妻主作何?若我告訴你,我同她有血海深仇呢?”
許潋猛然擡頭看他,莫名想起自己那個夢。
若非從孫葶那裡得知師公已經探查過眼前男子并無武功,他的聲音也同夢中那人音色不同,她真的要懷疑。
隻是如今事情還未查明,柳昕敏仍舊是師兄名義上的未婚妻主。
無論如何,許潋也不能不管,任由她在臨婚期不過三日這個節口有任何閃失,讓師兄重演夢中的悲劇。
許潋隻當他想要從中作梗,低低道:“你莫要生事。”
景玹最是聽不得她這樣告誡的語氣!仿佛一切全是他的錯處,是他無理取鬧的樣子。
他愈發來氣,當下便頂回去:“如今我不殺她,她反而來殺我了!你這般說,意思我就該什麼也不做,安心等死麼??!”
“關于她的事,我自會去查證,我隻希望在這之前你不要輕舉妄動。”
許潋頓了頓,承諾道:“我也不會讓她對你下手。”
景玹還是頭一回得到她如此承諾。
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在明明白白告訴他,她會護他周全。
景玹的心愈發軟了下去,那股子突如其來的激烈情緒也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細細密密的悸動。
他怔怔望着她,一時也分不清自己對她到底是怨怪更多還是厭惡更多,抑或是其他?
雖然心裡還在隐隐計較她之前的可恨行徑,但到底沒有再繼續同她嗆聲。
最終,隻是軟下聲音,哼道:“我不生事,可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許潋也不多言。
“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
許潋在轉角處追上孫葶,同她一起。
“師姐,是去師兄那兒麼?”
孫葶見許潋,看了一眼她身後沒有人跟上來,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拿肩膀撞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哎,師妹,和我說說,你同王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潋蹙眉:“什麼怎麼回事?”
孫葶捂嘴嘻嘻笑,擠眉弄眼地道:“還裝傻?方才我瞧着王公子那眼神,那語氣,活似你是一個負心娘的樣子!看不出來啊阿潋,什麼時候同王公子來往的?你們……”
“……”
許潋不明白師姐怎麼解讀出這麼一層意思來,那位王公子看她不順眼是真的,可自己與他也并未有多少交集,更遑論負心了。
“師姐,你想多了。”
孫葶見她一本正經,有些狐疑地瞅她,卻也明白她不是那等藏着掖着的性子,她說沒有便是沒有。
“難道是我看錯了??”孫葶嘀嘀咕咕,卻又覺得不可能,斷定道:“反正不管如何,你倆之間就是很不尋常!你别不信阿潋,我——”
“師姐,快些走吧。”許潋無奈打斷她的滔滔不絕:“先去找師兄說事情比較重要。”
“下毒?!”
沈長均聽說此事後很是震驚。
“王公子沒事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才松了一口氣,坐了回去。
“究竟是誰要害王公子?”
孫葶也覺得十分不解,拿眼去看許潋。
“師妹,方才聽你和王公子的對話,似乎他知道那人是誰?”
許潋遲疑片刻,對上二人投來的目光,簡單道:“王公子似乎同柳娘子有些恩怨。”
孫葶倒吸了一口氣。
沈長均素來聰慧,隻是略一思索便将近日的事件串聯起來。
“所以阿潋,那日你提醒我,是因為知曉了此事?”
許潋颔首:“隻是王公子身份存疑,柳娘子的來曆也未可知,我便想先查明之後再同你說。”
沈長均面色凝重起來,沉沉呼出一口氣:“此事還是先不要讓旁人知曉了。我先尋個理由将婚事推遲,若真是她做的,我也斷不能同這等心思惡毒之人成婚。”
孫葶聞言一喜,想說些什麼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但臉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沈長均也不看她,隻同許潋商量:“在這之前,阿潋還是要護好王公子才是。”
“我知曉了。”許潋應下。
“那如今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查清柳昕敏的來曆?”
孫葶見沒人搭理她,忍不住插話道,她更關心這個。
沈長均見她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抿了抿唇。
思量片刻後道:“當初她是由我母親一手提拔起來的,隻是我也不知她們是如何認識,待我先去問過母親看看。”
他說着輕歎一聲:“現如今想來,柳昕敏平日很是謹慎,她有武功卻從不曾輕易在人前顯露,大多數人隻當她是個文弱書生。師公曾同我說在莊子上有人鬧事時,柳昕敏無意中在他面前動過武功,那招式并不似中原武林的路數。我早該警惕的,是我太過輕率大意了。”
不等許潋二人寬慰,沈長均又很快振作起來。
“幸好發現得早,一切都還不晚,當下隻盼着快些查明才好。”
他做事向來有條有理,思索片刻,很快便安排好對策。
幾人商議過了,這才各自散去。
許潋心知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隻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第二日日暮時分,許潋聽到打鬥聲出去時,隻看到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在房頂騰挪,往東邊而去。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位王公子。
她早有猜測這男子應是會武功的,看來果真如此。
他身上的謎團當真不少,所作的隐瞞也當真甚多。
而今看來他從金陵起便是在蓄意接近她們,心思深沉可見一斑。
許潋愈發懷疑起他是否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方才未曾細觀戰況,也不知他功力如何?
另一黑衣蒙面人又是誰?
若是那柳娘子……
許潋歎息。
也罷,自己畢竟答應過不會讓那人傷他。
思及此,許潋還是追了上去,一路跟到了城外的密林。
不必隐藏自己了,景玹愈戰愈勇,直把對方打得節節敗退,眼見勝負将定。
餘光瞥見追來的人,景玹卻故意放棄防守,露了破綻,生受了那人一擊。
他倒下之前,見到紅衣女子揮劍而至,身形似練,劍光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