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芷第一次見到裴笙衍的時候将将十四歲,初二,少女的情愫正是迸發的時候。
那時她還隻是一個戴着厚啤酒瓶鏡片的麻花妹,裴笙衍已經是萬衆矚目的學生會長。學校是初高中一體,唯一能夠見到裴笙衍的時間就是課間操以及見鬼了才會撞在一塊的體育課。
她對開學時站在國旗下演講的少年,産生了懵懂的憧憬。在學校遇見裴笙衍的次數,林淮芷兩隻手剛剛數的過來,因為是初高中同校,學校很大,教學樓也比一般的學校多。林淮芷最幸福的,應該就是初三,隻在那一年,她的體育課和高三的裴笙衍撞在了一起。
少女時期的暗戀大多都是無疾而終的,林淮芷也不意外。在她升入高中部後,裴笙衍已經畢業了,随後她加入了學生會,隻為了時常能看見活動室裡,曆任學生會長的照片中,看見那讓人心動的微笑。
二十六歲的林淮芷不是沒有幻想過和裴笙衍重逢時的場景,畢竟現在的她和當年不自信的她已經不一樣了。但絕不是現在這番場景。
冰袋凍得林淮芷的左手已經有些開始發脹,無奈之下她隻好換隻手撐着冰袋,看着眼前這個架着二郎腿悠然看合同的男人。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紙張,偶然眉毛輕挑,擡頭看她一眼,深邃的眼眸意味不明,林淮芷剛瞥見他微微揚起的嘴角,男人便收回了眼神。
“你給我的孩子當媽媽,裴氏無償投資,以及之後裴氏旗下的藝術品拍賣或者品牌發布都會在你這裡舉辦。”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
地點,禮韻館。今天這場展會是林淮芷籌備了快一年的大展,不僅有之前簽下的畫家的專欄展,還有些她自己的作品參與了展示,展廳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她親自挑選購買準備的。原本畫家是不喜歡非主題的形式下自己的作品和他人一起參展,但是在林淮芷的不斷遊說之下,畫家們還是同意了。
這場展會,是林淮芷希望中的,老少鹹宜,不僅隻是懂得藝術的人才能有參與感的展會,當時她提出這個概念時,禮韻館的合夥人她的大學同學任馥遠是不同意的,受衆太廣,風險太大,難度太高。
但好在在林淮芷的不斷堅持下,任馥遠也被她說服,一場大雜燴般的藝術展就這麼展開了。
可是有句話說的不錯,明天和意外,你不知道哪一個先來。
林淮芷在展會介紹的高潮,被一個闖進展會的女人,扇了一巴掌。
原先的喜悅激情,在這一巴掌下,盡數散去。即使還處于這意外的震驚當中,首先反應過來的是她那雙銳利而不饒人的雙眼,死死瞪着那個無禮的女人。
“看什麼看!勾引人家老公你還有理了!”如同剛才無禮的行為一般,女人開口說的話同樣也讓林淮芷覺得萬分無語。剛才毫無征兆的被扇了一巴掌,本就兩天沒合眼的她一下就被摔在了地上,腦袋嗡嗡的響。
實際上女人的力氣沒有那麼大,隻是她這兩天缺少休息,再加上開展前的焦慮,她的精神狀态實在是不算好。
聞聲趕來的任馥遠趕忙将她扶起,任馥遠是禮韻館的館長,今天也是他主持的展會,穿的十分正式的灰色淡白條紋西裝,腳底踩着的是林淮芷去年送他的意大利純手工定制皮鞋。
策展人林淮芷卻是穿的很日常,米黃色假兩件衛衣,袖口和衣領是多了一圈棕色,深黑色背帶褲上還沾了不知道是顔料還是設計的白色痕迹。她說她想要融入到觀展的人群,看着人們欣賞同和人們一起欣賞是不同的,後者的幸福感更大。
于是大家隻當是普通觀衆間的沖突,但是沖突的理由卻是最吸引大家的原配打小三。
林淮芷輕靠在任馥遠懷中撐着起了身,看清了女人身後半拉半扯着的那個人,是李森。李森是林淮芷交往了半年多的男友,因為籌備展出的事情,兩人已經快兩周沒有見面了。今天首展之後林淮芷原本準備邀請他的。
“我們先回去...這裡這麼多人,你别鬧了...”李森心虛似的沒有敢看她,一直拉着女人往出口走,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女人居然紋絲不動。
女人扯着鍊條包抽打着李森,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怎麼?人多就怕了?你背着我偷人的時候怎麼不怕呢?”
林淮芷看着眼前這亂象,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她還是回想起一個月前她和李森說策展的事情,過了沒幾天李森來問她能不能加一個人的作品,是他的朋友。林淮芷拒絕了,因為展會上的作品和作者都是一年前她提出這個想法之後,和作者們一個個開會确定的,作家之間難得看在她的面上達成了一緻。
那之後李森的臉色就變得很奇怪,好幾天沒來找她,後面的态度也不耐煩了許多,但那個時候實在是太忙,她就沒怎麼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敢情在這兒等着我呢?
李森這個人她一開始和他交往的時候,任馥遠就明确給她提出了這個人不行,可她沒在意,她覺得處得舒服就行,李森一開始的确也給她帶來了一些戀愛的滿足和愛情的滋潤。
現在看來,對方或許隻是覺得有個藝術家女友很有面罷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奶娃娃闖進了事件中央,身後跟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像是看熱鬧的途中孩子掙脫了,匆忙來把孩子抓回去。